第10章 衝撞(2 / 2)

隻見林曳原本光潔像雕塑一般的身體上布滿了皮開肉綻的傷口,持續不斷地往外滲著血,眼圈烏青,眼尾殷紅,唇色慘白,他走得十分吃力,每一步都踉踉蹌蹌的。

江喜舟迎了上去,向他伸出去的手茫然地僵在半空中,不知落在哪裏好,仿佛他脆弱的一碰就會碎。

林曳嘴角扯出一絲歉意的笑,用疼得失了焦的眼睛看向江喜舟,聲音發顫:“實在抱歉,元儲大人,褲子弄髒了。”

江喜舟被他的話弄得哭笑不得,都這個樣子了,想的竟然是衣服弄沒弄髒?!

他順勢一把奪過林曳手裏的衣服,轉身背對著他蹲了下去,喉結滾了又滾,低聲說:“上來,我背你回去。”

林曳搖搖晃晃後退了兩步,聲音弱弱地卡在喉嚨裏:“不行,該,弄髒你的衣服了。”

江喜舟沒動,冷淡又固執地逼迫他:“上來,別讓我說第三遍。”

無論是語氣軟的江喜舟,還是態度惡劣的江喜舟,林曳都被拿捏的死死的。比起弄髒衣服,他更不想讓江喜舟不開心。於是小心翼翼地盡量避開流著血的傷口,趴上了江喜舟的背,又寬又暖。

“沒事兒,一會兒就好了。”林曳對江喜舟說,他的下巴無力地抵著江喜舟的頸窩,暖暖的氣息噴在冰涼的皮膚上。

江喜舟過電似的輕輕一抖,粉嫩的耳垂燒了起來,他頭往旁邊撇了撇,語氣嚴肅,命令道:“睡覺!別說話!”

“哦”,林曳聽話地閉上眼睛。

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安穩的呼吸聲,他毛茸茸的軟發,貼著江喜舟繃直的下頜線,癢癢的。

江喜舟的臉也一同燒了起來。

這天林曳終於在江喜舟背上踏踏實實地睡了個好覺,被放在床上也渾然不覺,江喜舟站在床頭看了他很久,閉著眼的少年,眉目柔軟得好像一條需要照顧的小狗,讓江喜舟忍不住想要去觸碰他。

他幫林曳脫掉了染血的破背心,有的傷口仍舊在滲血,有的正在愈合,江喜舟小心翼翼地用濕毛巾幫他擦幹淨。他的指尖不經意劃過少年起伏的胸口,滾燙的觸感像過電一樣。

一瞬間江喜生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怪異想法。

一直以來,外麵都傳林曳是堡壘養的一條“瘋狗”,江喜舟就帶著這樣的主觀認知來判斷他的行為,把那些他無法理解的瘋狂行為歸結到“瘋”上,比如割肉喂貓,比如不要命的爬樓來見他,再比如毫不猶豫地給他當影衛。

可林曳並不是見誰都凶的瘋狗,他的瘋勁兒更多來自於他的狠戾果決,對自己狠起來,都可以不要命。

江喜舟想,如果可以好好利用,那麼,他可以是他手中最厲害、最稱手的“武器”,像現在這樣用來氣江恒實在是大材小用。所以,他想好好馴養他,把他變成一條隻聽自己話的“瘋狗”。

擁有他的全部。

想到這裏,江喜舟抬手細細撫摸起林曳蒼白的臉,從濃眉撫過鼻尖,停在觸感柔軟的唇瓣上,用指腹一點一點摩挲,眼裏翻滾著晦澀又興奮的光,就像深夜漆黑的大海,一浪接著一浪撲向岸邊的燈塔卷走的粼粼波光。

林曳睡了個好覺,身上的傷好得七七八八,連日裏散架似的疲憊感也煙消雲散了,他抻了個懶腰出門就碰到了穿戴整齊的江喜舟。

江喜舟正靠著他門對麵的牆壁,專心致誌地在看著《雀聖寶典》。聽到他的開門聲,抬了一下眼皮,麵無表情地對他說了句:“早。”

林曳一怔,揉了揉眼睛,感覺自己是在做夢,江喜舟平時可不會這樣,莫非是受什麼刺激了?

他恍然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是江喜舟把自己背回來的,應該也是他幫自己換的幹淨衣服,不會是他心裏愧疚吧?

林曳咬咬嘴唇,打算勸勸江喜舟不要放在心上,還未等組織好語言,江喜舟就合上書,朝他走過來,淡淡道:“走吧。”

“走?”林曳莫名其妙,明明離上班時間還有一會兒,難道是想讓他早點兒去,把昨天落下的工作抓緊補上?!於是他趕忙道:“元儲大人,您稍等我換下製服。”

江喜舟用書背輕輕敲了敲林曳的頭,不耐煩道:“吃飯換什麼製服,吃完再說!”

“可是。。。可是契約書上明明不許一起吃飯的,”林曳小聲道。

“可是什麼可是,契約書上還說‘無條件服從元儲的任何命令’,以後每天跟我吃飯,這是命令。”江喜舟強硬地拉著他的手臂,朝餐廳走去。

他把林曳按坐在餐桌一側,自己則進了廚房,不多時,便從裏麵端出了兩個冒著黑煙的碗,他和林曳一人一個。

林曳對純血人的食物見識甚少,用勺子舀了舀裏麵的濃稠物質,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味道有點兒複雜,就好奇地問江喜舟:“尼羅今天做的這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