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曳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得急忘了他報備,剛要開口,就聽見江喜舟不高興地撇撇嘴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們要去垃圾分揀處。”
江喜舟今天穿了一身暖白色的針織套裝,看著慵懶又貴氣,幹淨的一塵不染,怎麼能去垃圾分揀處呢?林曳試圖用這個目的地把他勸退。還補充了一句:“很髒的。”
江喜舟皺了皺眉,感覺又被林曳小看了,執拗道:“髒怎麼了?你能去我就不能去?”
林曳沒辦法,隻好由著他。
垃圾分揀處裏,空氣中飄著黑灰,不戴著麵罩根本無法進入,江喜舟終於明白了林曳口中的“髒”到底是個什麼程度。
可無奈已經放了狠話,江喜舟隻能雙手插兜,硬著頭皮跟在林曳身後。仿佛那些髒汙正無孔不入地鑽進他衣服的纖維裏,汗毛根根豎起,整個人如同一隻炸了毛的貓。
林曳幫他把麵罩戴好,透過護目鏡看見了他既嫌棄又戰戰兢兢的眼神,莫名想起了小船貌似也常常是這種神情,不自覺地彎起了唇角,他把製服外套脫下來,披在江喜舟身上,隔著麵罩悶悶地問他:“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江喜舟點點頭,老老實實的貼著林曳往裏走,好像隻要貼近他就能幹淨一些似的。
垃圾分揀處,是一個圓形的挑高空間,串聯整個堡壘的垃圾道出口都彙聚在這裏,一共五十多個,整齊排開。垃圾道出口統一都是正方形的,跟垃圾投放口的大小對等,出於安全設計,成年人無法鑽進去,而且裏麵的垃圾道錯綜複雜,還設有定時推動裝置,所以“那東西”幾乎不可能是人。
那麼,極大概率就是被偽裝成垃圾被丟進來。
林曳安排人每一個出口都進行了詳細的觀察記錄。
掉落在出口的垃圾,會在傳送帶上進行拆包,然後被送往圓心的垃圾分揀池,分揀池一共有兩個,左邊處理純血人的日常垃圾,右邊處理改造人的。
改造人這邊的垃圾種類會相對簡單一些,而純血人的垃圾則顯得五花八門。
林曳站在純血人這邊的垃圾分揀池仔細地觀察起來,又哪些東西可能同時具備“會動和罕見”兩個特點。
隻不過,純血人的很多垃圾,在改造人林曳眼中都可以稱之為罕見,他時不時會拿起一個仔細看看,露出困惑之色。
雖然他戴著手套,但江喜舟看到他撿垃圾的舉動,還是忍不住直皺眉。
為了能讓林曳趕緊放下,江喜舟看見他拿什麼就會急不可待地給他講解那是幹什麼用的,越說尾音越顫,仿佛是在催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而且垃圾分揀池附近腐臭而奇怪的味道最重,即使帶著麵罩也能鑽進鼻子,江喜舟為了忍住幹嘔,都憋出了生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落在林曳的眼睛裏,格外楚楚可憐。
他知道,養尊處優的元儲受不了。便草草交代了嶽和幾句,就帶著江喜舟出去了。
麵罩一摘,江喜舟再也忍不住,嘔了個昏天黑地,但他早上沒吃飯,什麼都吐不出來,臉色慘白,眼尾通紅像是大哭了一場,林曳無言地扶著他,一下一下為他順著背。
都說林曳是條陰晴不定、狠戾乖張的瘋狗,可他在江喜舟這裏,收起了爪牙,包容著江喜舟的所有,情緒穩定又沉默笨拙。
年少時,他覺得江喜舟是他甜蜜的夢,握不住的光,他不敢有過多奢望。可如今,他終於有機會站在他身邊,去觸碰他,卻每時每刻都覺得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