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很早開始,我就覺得這個世界有點不對,可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比如,我買了自己喜歡的房子,江景大平層,姐姐把設計師介紹給我時,我總會留下一間留作畫室。
明明我並沒有繪畫的天賦。
雖然我們家確實是有點藝術基因在身上,不過那點子基因,應該都用在自家姐姐身上了。
出了個珠寶設計師,我感覺把我們家藝術基因全用光了。
岑許其人,放蕩不羈,一顆自由的靈魂無處安放,最愛的就是藝術學院的小男生,一生名言就是:她不能永遠年輕,但她的小男友可以。
我至今依舊記得,當初剛上初中的我,她帶著我出去玩,僅僅三次,次次安排行程的男人都不一樣。
那種震撼刻在我幼小的心靈中難以磨滅。
雖然事後被爸媽訓了一頓,但姐姐教給我的箴言我還是銘記於心。
後來那樣決絕地反抗,我覺得也是有此原因。
從小就被種下自由的種子,又怎麼甘心被束縛。
還是一個自己根本就不喜歡的男人。
心中無男人,拔刀自然神!
說到我姐,那就不得不提一下我哥了。
我哥,岑望其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事業強人,從高中開始,就拿著壓歲錢和生日賀禮去玩股票,大學就直接進了公司,開啟他的霸總之路。
你問我?
那我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廢物罷了。
混吃等死,當一隻米蟲,是我畢生的理想。
我自己都沒想到,我居然還能拯救世界。
在我一次次輪回絕望時,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還是忍不住去試一試。
好不容易搞垮謝時琰,我以為我已經迎來新生。
我以為我可以救下所有人。
可到頭來,我發現我一無是處。
就算我再努力,那東西輕輕一撥,便能讓一切重來,所有努力化作泡影。
可一次次的循環中,我卻知道一個硬性規則,無論如何變換,岑家的地位都是不可撼動的。
岑願也是不能死的。
至少在男主功成名就前。
這就像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程序中最核心的代碼。
更準確來說,像是一種保護機製,像是為了保護“岑願”這個人。
一種不可撼動的規則。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大概是創造這個世界的人定下的規則,他的那位“原型”應該是和這個世界的創造者關係匪淺,才會打造出這樣完美的人生和家世。
沒有風雨,沒有苦難。
望著頭頂翻滾的雲層,我將謝時祈踹下泳池,經過他的實驗,那是銜接兩個世界的通道。
環視一圈,看了看岑家老宅的布局,這大概,也是有“原型”的吧。
怨恨嗎?
知道自己隻是基於另一個人創造出來的人物,連自己的家人朋友好像都是為了給另一個人補償而被創造的。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看著不遠處草坪上玩鬧的親友,我無法說服自己,他們都是假的。
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
我隻知道,我所經曆是真,親友愛護是真。
我愛他們,也是真。
所以,謝時祈,請將鎖鏈帶向遠方,化作那橋梁,將“他”帶來。
身在局中,沒有破局之力。
我走不出去。
但我希望,謝時祈這隻蝴蝶,能帶來更大的變數。
蝴蝶的翅膀扇動颶風,撕碎這陰沉的天,還他們一片光明。
我依依不舍收回視線。
利刃插入心髒的那一刻,我向天怒罵,可眼淚卻止不住往外湧。
其實,我真的……舍不得。
我真的……隻想做個混吃等死的富家少爺啊。
恍惚間,我想到了那些幹幹淨淨的畫室。
喜歡繪畫的是岑願,卻不是我岑願。
我隻是個……長在所有人愛護下的……小廢物啊。
也隻是個……混吃等死的米蟲。
僅此而已。
嶄新的畫布上,會該有人添上新的色彩。
而我希望,會是生機勃勃的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