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多想,倉皇中抓出自製的防狼噴霧劑果斷開火……“該死!”那從天而降的魔爪倏的縮了回去:“你又搗什麼鬼!”
這聲音……糟糕!
“連翹,快取水給十四爺洗洗……別撓別撓,越撓越癢,忍著點啊,這是皮膚接觸到一品紅液汁的正常應激反應,過段日子就好了……你……”
“跟我回去!”他青筋畢露,劈手就拽:“九哥吃了豬油蒙了心,對你這個鐵石心腸的任性妮子逆來順受的離了譜,董鄂氏,你他媽要是我福晉,爺早八百年就打斷你的狗腿,看你還能上哪兒去撒野!……怎麼?我告訴你,就是鬧到皇阿瑪那裏,也決計沒你好果子吃!走!”
十四的手腫的跟熊掌似的,十根蘿卜指紅的能迅速勾引起兔子的食欲,卻依舊死死將我的腕子拽的生疼,他惡狠狠的睨視我,腮幫子鼓的像一條即將發起攻擊的眼鏡王蛇,這家夥的莽性子又犯了,倘若硬碰硬,成炮灰的那個肯定是我:“嗟爾生來一歲零,忽聞疾歿淚盈盈;靈魂莫苦歸時早,百歲還同一歲生……十四阿哥,這首悼亡詩可是你親手寫下的?你的大格格不滿周歲夭折時,你的心情怎麼樣,為什麼就不能將心比心,體諒別人的痛苦呢?”
“是我做的又如何?我不體諒你又如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們之間隻要一出問題,你就逃的不見影兒,活活折磨那個把你看的比什麼都重的人!董鄂氏,我真搞不懂你,你能對那些不相幹的人好,怎麼就不能對九哥好一點?……自理愁腸磨病骨,為伊憔悴欲成塵;精魂化做相思鎖,不敢枷住心中人……看著我做什麼?這是從塞外二皇姐府返京時,被你拒絕了的九哥喝醉時做的,他為你挨皇阿瑪的壽杖,為你擋冰雹逮毒蛇,生怕有一丁點沒為你想到的,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捧到你麵前來,可是你呢?不懂珍惜,視若敝屣,你是專門為折騰他而生下來的妖怪嗎?”
“胤禎,別逼我回,回去會痛死的,如果我死了,今後還有誰能像我這樣愛你九哥?……你不是奉命去押解遭廢黜的六世達賴倉央嘉錯返京嗎?為什麼回來的這麼早?”
十四深深歎息:“我趕到的時候,倉央嘉錯已經死了。那朵迷失菩提的風中蓮花,凋敝在了比碧空還澄澈的青海湖中。董鄂,你聽我說……”
六世達賴倉央嘉措……一尊迷失菩提的活佛?一位至真至純的情種?一則飽受爭議的傳奇?一朵凋而不朽的聖蓮?……僧說:多情即墮!佛說:佛亦多情……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他在情愛與佛陀之間痛苦的掙紮徘徊……那一天,我背上行囊,不為朝拜,隻為奔向你的懷抱;那一月,我轉動所有經輪,不為超渡,隻為觸摸你的指溫;那一年,我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隻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生,隻為途中與你相見!倉央嘉措決定了,‘寧負如來不負卿’!奔向他摯愛的瑪吉阿米,卻最終失之交臂,他選擇棄佛成全愛,愛人選擇棄他成全佛,她嫁了人,新郎不是他!……一雙眸子下麵,淚珠似雨連綿;冤家若有良心,回首看我一眼……他企求;她不是媽媽的女兒,怕是桃樹生的!所以她的愛情,謝得比桃花還快……他埋怨;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他終於回到了佛的身邊……但使有情成眷屬,不辭辛勞作慈航,他祝福眾生……未知來世相見否?陌上逢卻再少年,他期待來世……風雲突變,時局顛覆,殺戮奪權後的勝者拉藏汗囚禁了他,在戒備森嚴的蒙古包中,他透過窗格望見白雲,‘東山的高峰,見白雲蒸騰天空。是不是瑪吉阿米,又為我燃起神香?’……拉藏汗奏請康熙廢黜了倉央嘉措,康熙帝出於對西藏地區的安定的需要,同意將倉央嘉錯“詔執獻京師”,當押送倉央嘉錯的蒙古兵路過哲蚌寺時,被早已埋伏的眾多愛戴他的喇嘛襲劫,倉央嘉錯被搶上山,安置在寺內。拉藏汗的蒙古兵包圍寺廟,調來炮營,倉央嘉錯不願連累他人,慨然決定‘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與數千名喇嘛揮淚相別,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不可返回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