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就是新來的排長白亮。
當他知道了錢明剛畢業沒兩年,就在二連利用業餘時間認真複習,考上了研究生,馬上就要離開這鳥不拉屎的荒涼之地了,立刻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不就是為他下一步的逃離指明了方向嗎?
一有空閑,他就往錢明的房間跑,名義上是向老排長請教帶兵經驗,實際上卻是在打聽這裏考研應該如何申報、每年團裏有幾個名額、應該找誰簽字蓋章等等。
白亮連排裏戰士的臉都還沒認熟,倒是立馬就和錢明混熟了,像失散多年的難兄難弟好不容易湊到了一起,相約要共同回到遠方的家鄉。
其實,林章峰對幹部們想離開這裏、奔赴更美好的前程並不反對,人往高處走嘛。
而且,他還十分鼓勵大家利用業餘時間自學,提高自身學曆。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很少有人能在部隊幹一輩子,有一技傍身,至少離開部隊後能有碗飯吃。
所以,隻要有幹部報名考研,他一般都不會阻難,相反還會去團部極力為他們爭取機會。
但是,前提條件是,你得先把部隊的工作幹好。
分清主次,這很重要。
錢明雖然工作幹得並不出色,但好歹也是在完成連裏的工作後,才忙自己學習的事,而且剛來的時候,並不敢過早暴露狼子野心。
這白亮的段位就明顯要低很多,二連的門都還沒摸清楚是往哪邊開的,就弄得全連都知道他白亮自己的門想往哪邊開。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故意不提醒,對二連毫無感情的人,大家都盼著林章峰能多給他點苦頭嚐嚐。
沒過幾天,白亮就在二連活成了孤家寡人。
說話沒人聽,做事沒人理,班長們也不待見,工作起來苦不堪言。
童小虎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也老喜歡往一個人的房間裏鑽。
連長林章峰的房間。
連指導員王建勇都開玩笑說道:“今年新分來的這兩個幹部有個共同特點,在自己的房間裏待不住,都喜歡鑽別人房間。”
童小虎鑽進林章峰的房間就跟自來熟似的,一屁股坐下去,想讓他的屁股挪個窩,林章峰就得費盡口舌。
因為他一坐下來就問東問西,隻要是跟邊防有關係的事,他的好奇心就像一個深不可測的無底洞,永遠都無法填滿。
而且,他每天問的問題都不帶重樣的:比如,巡邏的時候,發現對麵的阿三正在交頭接耳,眼神飄忽,是該上去大吼一聲“你們幾個幹嘛呢!策劃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還是置之不理?比如阿三越線是用拳頭把他們揍回去,還是一腳踹飛讓他們飛回去,又或是直接揍暈了把他們扔回去?遇到什麼情況才能開槍……讓林章鋒解答起來苦不堪言。
問問題都還是其次,忽悠一下就過去了,關鍵是童小虎還總是質疑林章峰的工作安排。
“連長,今天這訓練任務不重啊,我覺得,還得再加練幾組單雙杠練習,盡快把同誌們都練成麒麟臂,和對麵打起架來不吃虧。”
“連長,我們得積極響應黨中央的號召啊,退荒還耕,多開墾點良田唄,這點田不夠,種的蔬菜冬天不夠塞牙縫的。得把我們這西大荒,變成聞名團裏的西大倉!”
“那你覺得多少合適?”林章峰笑著問道。
“新聞上一開口那都是萬畝良田!我們這兒地廣人稀,百來畝總還是要的吧。連長,下午我就帶著排裏的兄弟去幹!再怎麼的也把我們這兒弄成西藏建設兵連!”
“連長,豬圈裏的豬該洗洗澡了,你看它們髒的!個人衛生很重要,個豬衛生也不能疏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