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敖遊沒跟王培一桌兒,他一直跟董倩說話來著,笑嘻嘻的,好像完全忘了先前他出聲噎董倩的事兒了。董倩也挺高興的樣子,眯著眼睛一直盯著他看,媚眼如絲,脹鼓鼓的胸都快貼到敖遊的胳膊上了。
“真是人間胸器啊。”王培盯著她的胸看了半天,偷偷低頭跟自己的比了比,甚是愧疚。
盧琳也瞥了兩眼,扁嘴,不甚認同地道:“一般般胸,還不夠成器。”
王培頓時大訝,忍不住又盯著盧琳的胸部仔細查看,不解地問:“她這還不成器,難道還要G杯?”
盧琳一副你沒見過世麵的鄙視樣兒,小聲道:“就她那個,最多也就是個小B。你要是擠一擠,再塞兩個杯墊,保管比她的還壯觀。女人要是不脫光了衣服,根本沒法辨認真假。”
現在這時代,就算脫光了也辨不出真假吧!
倆人就此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繼續深入探討。
那邊敖遊仍是說得興高采烈,酒喝得越多,眼睛就愈發地亮,當他眯著眼睛看人的時候,沒有人能敵得過他的魅力。王培覺得,董倩的身體都已經軟了。
老吳早已不勝酒力地靠在了桌上,董倩緋紅著臉一直往敖遊的身上蹭,喝多了的男人們嘻嘻笑著,說著帶顏色的笑話。王培她們這桌大多是女人,倒還斯文些,但也有人不斷地朝那個方向瞟,心癢難耐的樣子。
王培忽然覺得有些心浮氣躁,也許是外頭狂風暴雨的天氣讓人心情不好,她喝幹了麵前的王老吉,就推說頭痛先上樓了。
才進電梯,又急急忙忙地有人擠了進來,高個子,身上有淡淡的酒精味。王培抬頭,正對上周錫君含笑的雙眸。
“你怎麼就回來了?”王培問他,微微地笑。她們今天在同一輛車裏渡過了一天,關係仿佛忽然間親密了許多,說話的時候也不再像先前那麼客氣。
周錫君苦笑著搖頭,濃而長的眉毛皺起來,無可奈何的樣子,“我以為畫家們會比較斯文,唔,沒想到喝起酒來這麼猛。我實在是自愧不如,隻得先溜了。要不然,一會兒可要出洋相了。”
王培忍不住笑起來,認真地解釋,“酒是靈感的來源,這跟李白喝酒作詩是一個道理。醉了暈了,有時候反倒能畫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作品來。”
周錫君好像信了,還一臉認真地問她,“那……你也是嗎?”
“我——”王培頓了頓,“我不大喜歡喝酒。”她覺得那東西怪難喝的,又苦又澀又嗆口,靈感什麼的是沒看到,頭痛是真的,“我……另有靈感的來源。”她的腦子裏忽然現出敖遊的麵孔,漂亮的流光溢彩的眼睛,雪白的皮膚,嘴巴總是很誘人。上次她把他當做仕女畫出來,連太後都讚歎呢。
難道——他是她的靈感?
王培忍不住先抖了一抖。
周錫君把她送到房間門口,然後客氣又有禮貌地告辭。他可真是個紳士,又溫柔又彬彬有禮,對女士總是很照顧。跟他比起來,幼稚的敖遊可真是弱爆了!王培心裏暗暗地想。
她洗了頭發和澡,又打開筆記本上網,在論壇裏看人吵了一會兒架後,盧琳才滿身酒氣地回來。她連澡也不洗就要倒床睡覺,被王培生拉硬拽地扔進了洗手間,兩分鍾後就披著浴袍出來了,然後倒在床上再也叫不醒。
王培睡不著,外頭的雨點劈裏啪啦地打在她的窗戶上,吵得她心煩意亂。夏天就是這一點不好,總是下雨,還總是這麼地突然和迅猛。
她起身拉開窗簾,外頭一片沉寂,隻有風和雨的聲音,小廣場裏有昏暗的路燈,照出一片狹小的光圈。遠處則是一片漆黑,王培記得那邊是茫茫的山,白天的時候,它們在雨霧中呈現出連綿而朦朧的線條,有一種哀傷而沉鬱的美感。
於是索性從箱子裏找出畫具來,架起支架,不急不緩地用顏色在畫紙上描下她腦子裏的那篇景象。霧蒙蒙的水汽,模糊的山影,近處的殘花和落葉,還有一灘一灘的積水……
第二天她睡到八點才醒來,盧琳還倒在床上打鼾,怎麼也叫不醒。王培趕緊換了衣服去樓下餐廳吃早餐,才發現大夥兒都還沒起。
外頭還下著細雨,水汽自地麵升起,天空還是一片混沌。
老張眯著眼睛跟夢遊似的下了樓,瞧見王培還跟不認識她似的。王培趕緊上前去問,“什麼時候出發?”
老張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想了好幾秒,才迷迷糊糊地回道:“昨晚上大夥兒都喝多了,這會兒都還在床上倒著呢,估計上午別想走。”
王培早料到是這結果,點點頭就回樓上了。上樓的時候又遇到了周錫君。今兒一上午,他是她看到的唯一一個精神抖擻的人。雖然穿著T恤和休閑褲,可是精神奕奕,額頭上甚至還有薄汗,似乎剛剛做過運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