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們就住在穆大叔家,盧琳和王培和穆大叔的妻子住一起,其餘的男士們則全住在堂屋裏,穆大叔開了個大地鋪,把所有人一骨碌全安排好了。
敖遊起先還覺得很新奇,在地鋪上蹦來蹦去地大聲玩鬧,等到了睡覺的時候就不習慣了。他偷偷地給王培打電話,“王培培,我可不要跟他們住一起,他們可臭了……”
王培問他,“那你洗澡沒?”
他立刻激動起來,“我當然洗澡了,周錫君也洗澡了,他們不洗。”說罷,又壓低了嗓門小聲地求,“培培,我去你那裏睡好不好,我保證——”他還沒說完,王培就把電話掛了。她現在不罵他了,是不是已經進步了很多?敖遊握著手機想。
過了幾秒鍾,敖遊就聽到手機的短信聲,打開一看,是王培發過來的,“你要是實在忍不了,就支個帳篷去外頭睡。要是有人問,就說受不了他們打鼾。可千萬別說人家臭。”敖遊頓時高興起來,一骨碌跳起身,就去找帳篷。
第二天大早,穆大嬸最先起床,剛打開門就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情不自禁地發出驚叫聲。王培和盧琳趕緊衝出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瞧見門口的帳篷,頓時扶額苦笑。
與此同時,帳篷拉鏈“嗖”地一下拉開,敖遊亂糟糟的腦袋探了出來,迷迷糊糊的傻樣子,看著大家夥兒還一直問:“怎麼了怎麼了?”
“你怎麼睡這裏了?”盧琳忍俊不禁地問,又朝穆大嬸笑著解釋道:“沒事兒了,小孩子好玩兒呢。”穆大嬸也笑笑,搖著頭走了。
敖遊還沒醒呢,眼睛都還半閉著,想也沒想就老老實實地回道:“他們臭死了,我要和王培培一起睡,她不讓——”他說到這裏忽然想起昨晚上王培叮囑的事情來,頓時驚醒,眨了眨眼睛趕緊朝她看過去,就見她一邊痛苦地扶著額頭一邊往屋裏走。敖遊立刻緊張起來,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跟著她追過來,“王培培,你別走啊,你是不是頭疼啊,我這裏有藥——”
敖遊的藥果然神效,才過了一個晚上,周錫君的腳傷就已經好了一大半,最起碼從外觀上已經不大能看得出來了。但為了安全起見,大家還是堅持不讓他下地。穆大叔果如九子所說,把他們家裏的小馬駒借給了大家,所以這次走的時候,隊伍裏就多了一頭小馬駒。
王培對這頭小馬駒特別地有興趣,她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小花,周錫君騎馬,她就牽著,自得其樂的樣子。敖遊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吹噓自己家有很多馬,比如有叫做閃點的黑馬跑得特別快,還有叫做小娜的母馬溫順又漂亮……
後來盧琳都忍不住問了,“敖遊,你們家住蒙古嗎?”
敖遊頭也不回地道:“我才不住那裏,我住——”
密林裏忽然傳出一聲高亢又怪異的叫聲,驚得附近叢林裏的鳥兒們全都飛起來,撲棱撲棱地居然全衝著大家夥兒飛過來。敖遊一愣,爾後猛地捂住嘴,眨巴眨巴眼,一副後怕的樣子。
大家也都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有些失神,盧琳甚至還不停地問九子,“這是什麼?怎麼回事,剛剛是什麼東西在叫。”
九子卻不答她,伏倒在地上不斷地磕頭,神情虔誠而敬畏,嘴裏甚至還在不停地默念著什麼大家都聽不懂的話。艾東則呆呆地看著他發愣,過了許久,他也學著九子一樣跪倒在地,深深地拜了三拜才起身。
盧琳悄悄地拉王培的衣襟,小聲地問:“你說,是不是出事了?”
王培心裏也亂得很,哪裏曉得怎麼回話,隻得求助地朝周錫君看去,希望他見多識廣,能從九子和艾東的舉動中看出些端倪來。
“鳳凰——”周錫君小聲地喃喃,一臉地不敢置信,他緩緩抬頭,看著王培和盧琳,一字字地道:“他們在用侗語說,鳳凰。”
鳳凰?剛剛發出怪叫——唔,發出聲音的就是鳳凰?這也太傳奇了吧!王培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個說法,傳說中的鳳凰,不是應該有著五彩的羽毛,銳利的眼神,還有明亮又優美的聲音嗎。剛才那個怪叫聲——實在是聽得人心裏頭慎得慌。
“愣著做什麼,怎麼還不走?”不耐煩的聲音!
敖遊氣鼓鼓地瞪著九子和艾東,不高興地喝道:“快走啦,不就是個多管閑事的家夥叫兩聲,不用理他。趕緊走啦。”
他發了話,九子和艾東才慢慢正常過來,鄭重地朝他行禮,然後一個過來給周錫君牽馬,一個走在最前頭開路。隊伍裏的氣氛忽然變得很凝重,大家仿佛都有了心事,盧琳和周錫君不時地抬頭看一看天,好像期待著能看到些什麼。王培則滿腹心事地看著敖遊,她總覺得,敖遊好像知道些什麼。
“……唔,敖遊,你見過鳳凰嗎?”她特意走得慢了幾步,落在了大家的身後,小聲地盤問敖遊,“你聽過那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