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所有的療愈神和淨化神已經圍聚在大殿裏恭候,天帝疾步趕過來,親自查看豐堯的傷勢。
他問正在檢查的淨化神淮秉,“怎麼樣,這祟氣能除淨嗎?”
淮秉全力輸送神力,收效甚微。
半晌,低歎一聲,搖了搖頭。
“魔神彙集魔域全族信仰,以數百具血肉之軀供奉,吸納人間滔天怨氣,修為遠遠超過我等。祟氣淤積,隻怕是解不了了。”
魔族祟氣入體,能使本體與魔族同化。
尋常凡人承受不住祟氣,會被祟氣衝撞致死。豐堯成神上萬載,本身信仰頗多,若讓祟氣持續留在他的體內,或許會衍生出第二個魔神。
除不盡祟氣,那豐堯這尊神也留不得了。
天帝難以麵對摯友親朋的消逝,幹脆背過身去。
偌大的天庭鴉雀無聲,氣氛沉悶無比,無邊痛楚仿佛裹挾在風中,漸漸染上每一尊神明微微低垂的臉。
自從魔神出世未遇敵手的那一刻,他們似乎就已經想明白了,這樣的結局早已注定,餘下的二十三位武神隻怕也逃不出這樣的宿命。
豐堯適才的緊繃終於鬆懈下來,擰著眉頭,勉強笑道,“無礙,我為天界奔忙上萬載,也該歇歇了。”
代表天界武力頂峰的戰神豐堯都殺不掉的魔神,隻怕另外二十三位也很難將他擊潰。
失去一尊神明對幸存的天界和人間眾生而言不是最可怕的,更令人膽寒的是天底下無人能夠對付魔神。
豐堯低頭垂望人間,眉宇間盡是化不開的哀愁,他手中的神器百丈鬼哭陣,是天界唯一一個能傷到魔神的利器。
隻可惜魔神修為太高,利器才剛沒入他的軀幹便會被消磨幹淨,隻能傷他皮毛,無法撼動根基。
遲疑片刻,豐堯把百丈鬼哭陣交給了江禎,“這世上大概沒有能夠殺掉魔神的人了,或許世外之地仍有機會。”
豐堯的意思是想讓江禎用太虛鏡徹底封印魔神,她的太虛鏡彙集十八重境界子民的信仰,定當能與魔神分庭抗禮。
江禎心裏有苦難言,將魔神封印在太虛鏡內,等同於讓十八重境界中生存萬千生靈成為魔神的陪葬。
用十八個世界的生靈換一個世界的生靈,她難以做到。渾渾噩噩地應下豐堯的懇求,她再次返回人間。
親眼見到魔神破焰本人,江禎後知後覺地發現為禍世間的魔神竟然是她在修仙境裏千防萬防的伯彥。
伯彥以滅世魔神的身份活著,而她的修仙境淪為焦土。她都不必猜,便知是他摧毀了她視若珍寶的境界。
江禎愧疚難當,有幾分慶幸自己剛才沒有駁回豐堯的期盼,打定主意親自解決難纏的魔神。
她要想一個法子,能夠保全異界子民的同時,還能誅殺魔神的法子。
被眾多武神圍困在中央的魔神懶倦地打著哈欠,黑眸微眯。
他身上散發著玄青色的祟氣,一雙冷眸肅殺嗜血,卷起一道凜然的殺意。
他的眼神變得玩味起來,“一群廢物,這就是凡人供奉數千載的神?”
其中一位武神衍鴻嗬斥道,“我們身處正道,豈是你這種為禍人間的宵小能夠置喙的。”
破焰問他,“何為正道?”
衍鴻說,“主張天下正義便是正道,你這種人永遠都不會懂。”
破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張狂的笑,“豐堯身上的祟氣消失了,你們可知道是為什麼?”
場上無人回應,他繼續說道,“因為天界逼迫豐堯自裁,他魂魄已經往生,於我而言便沒用處了,我無需再纏著他的魂魄不放。你們以身處正道為榮,殊不知這般輕易地就被正道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