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龍震在市報上讀過馬曉瓊發表的一首新詩。他還記得其中的兩句:
我在桃花的子宮裏沉睡
誰來收藏第一聲哭泣
他當即和馬曉瓊探討舊詩與新詩各自在書寫上的優勢與劣勢。他說:“這樣的句子,用舊詩寫很難傳達意境;但詩意太朦朧,不容易理解。你是想表達夢幻之美在現實中的冷遇嗎?”
馬曉瓊點點頭:“差不多吧,詩不可解,意會吧。”心裏卻想,能記住這兩句並解讀正確的人,算得知音了,不由得臉微微熱起來。
龍震就著當前的一個江西籍的女詩人——叫宛兒的——發表見解說:“宛兒的詩寫得就那麼回事兒,偶有奇句而已。不過媒體硬是把她炒紅了。她要是寫舊詩的,怎麼炒都難,因為舊詩太小眾了。那些把寫新詩當成換回車鍵的,太多太多,都覺得自己是詩人,所以,宛兒一炒就紅。”
“新詩也一樣小眾,並且圈子很亂,因為新詩沒有統一的評判標準,就造成很多人故作高深,別人看不懂,他自己洋洋自得。”
龍震說:“那些所謂的口水詩人其實就是草包,算什麼詩人?那樣的口水句子也稱為詩,隻能說明中國詩歌的衰落和中國讀者鑒賞水平的低下!”
他倆一路談論著,不覺間走到了那顆三色樹下。龍震拿出手機拍照,觀賞了許久,口中嘖嘖稱奇。
龍震離開時,和馬曉瓊互加了微信,說今天還有事,改天來拜訪你的老板,等桃子出來了,如果銷路上有需要,可以和他聯係。
馬曉瓊看著龍震的背影走遠,心裏泛起了波瀾。她還不大懂詩歌時,匆匆嫁了人;漸漸懂詩歌時,生活屢屢向她揮起屠刀;當她走進生活的深處時,詩歌正像那顆三色桃樹,出其不意驚豔了她的眼。
她呆了一會兒,忽然手機微信音響起。打開,是龍震的一條微信,是副對聯:
桃花癡種聽夜雨;
一世閑吟臥斜陽。
馬曉瓊攻的是新詩,古典文學的根基差些,但還是能意會。龍震在讚許她,祝福她。她寫對聯和舊詩隻是稍有涉獵。怎麼回複他呢?在這樣的交流中,新詩明顯不夠資格匹敵,寫多了,是囉嗦;寫少了,傳達不出意思。這樣的交流,對聯是最好的工具,典雅、簡潔而又文氣橫溢。
她想了想,回複了10個字:
日照三色豔;
風來一身香。
寫完這10個字,品咋了片時,覺得還行,發過去了。然後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龍震沒再回複,可能坐上車了。
下午,在辦公室裏,馬曉瓊把龍震的名片交給了劉中義,劉中義一看,興奮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李濤問:“啥事兒這麼高興?”
劉中義說:“桃花開得這樣好,遊客都說今年的桃子可能高產。我這幾天總在想一個問題:咱這200畝的桃園,生病的30畝雖然救過來了,肯定產量不行,算成10畝,也還有180畝;
咱這桃子是金秋紅蜜桃,畝產能達到4000--5000公斤,去年的樹生病了,今年保守點兒算,照畝產3000公斤來算,那麼180畝就有540噸。540噸呀!你們想想,那不是小攤小販們能消化得動的!就算是往超市裏送,數量也有限。就是罐頭廠最吃貨了。這下可去了我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