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風呼呼吹來,清徐的花香,稍稍掩蓋了此刻濃重的腥味。
濃霧散開,陽光傾瀉而下,照在任峰裹滿猩紅的身上...
此情此景,讓他想起那夜與爺爺困阻野地,麵對嗚嗷長嘯的狼群之夜,爺孫倆挺槍拿刃,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的場景,那時身上裹著的味兒,便與此刻一般!
這便是荒野本該有的味道吧,喋血、冷酷和腥血...
一拳子砸暈了尖帽子老三,他的帽隨之凹缺了個大坑,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他踉蹌了兩步,直接倒地。
任峰籲了口氣,正想收刀,卻忽而眼皮一跳!
“放下刀。”冷酷的聲音傳來,任峰抬頭便見那王宥,彎臂捆住張梓若的修長鵝頸,槍徑直懟在張梓若漂亮的臉上...
“總督...這?”徐清明麵露遲疑。
沒等問完,那王宥直接抬手大喝:“我是總督...來自中樞機構,是你們的頂級上司!戰員們,想想你們接下來繼續開罪我,會有何等下場!”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擒住叛徒徐清明,之前的事兒,我既往不咎,那姓徐的監察位置,我也可以留出名額給有功者。”
“這裏是荒野,良禽擇木而棲,你們該明白,現在應該怎麼做。”
三兩句話,僅殘存的督監親兵們已然遲疑,剛才順了徐清明的做法,已然是違背紀律,論道起來,他們沒個活路,更何況就算有活路,得罪了高層,他們誰能擔得起?
就剛才,也不過徐清明身邊最親的兩人自告奮勇,可不是所有人。
“監察...我們也是不得已。”
“這事兒,是您犯了錯,您不該慫恿我們!這是叛變,組織的規矩是不容許的!”
王宥的話起了作用,兩個戰員表明了態度,直逼徐清明而來。
徐清明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放棄了,他些許頹然,在兩人走來之際,幹脆的摘掉了肩上的勳章放置手掌心,然後徑直遞上雙手,握緊了一番又攤開。
兩名戰員全程低著頭,直到到了他麵前,手在半空懸了片刻...
這時,另外兩名戰員在猶豫後趕了過來,一把推開前兩個,一人激動的抬槍對準兩人,喊道:“他是徐老,我們在這裏能夠活的這麼好,全仗著他老人家...你們瘋了!”
一時間,雙方拿槍對峙,各自講著道理,誰也不讓誰!
原本一個體係裏的戰員,此刻水火不容,眼看著要打起來...
徐清明威嚴的怒斥了一聲,這才壓下了各自怒火,他以長者的身份說道:“不管怎樣,你們的命,我盡可能的保住了...至於我,本也是抱著一番決心的,早也料及這結果。”
“做戰友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關係不能因此鬧壞...就此作罷吧。程序上,該怎麼做便怎麼做,不用袒護,我不是真的要搞嘩變,隻是特殊時期,特殊對待。”
說完這些,兩方戰員都沉默了,他又轉看向那王宥,目光意外的慈和且意味深長,說道:“總督,我知道你的顧忌,所有的罪過我來承擔吧,不要再挑起戰端,這對於你來說,也並非好事。有句古話說的好,不要在叢林裏招惹一個獵人,這是有道理的...”
王宥冷嘲一笑,說道:“叢林隻有一個規則,適者生存。一山不容二虎,除非...”
還沒等說完...
砰!
一聲爆裂槍響!
王宥嚐試著拿手去撫摸腦門,可隨著觸碰到那太陽穴上的血口,他如同觸電般一顫!
帶著無限的驚詫,他轉過頭去,在人生的最後一眼,他瞥見的是當初扶持他上位,對他無有不順的那個人...
他似有所悟,鼻子發出一聲冷嗤的哼聲後,就此怦然墜地,不甘而死。
張梓若轉頭看向右側,發現抬槍的人,竟是那個一直保護且追捧著王宥之人,來自資方的方正德!
她多有不解,但隨後了然...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這裏是荒野。
任峰感歎一聲,充分的理解,什麼叫不作死就不會死。
那王宥有大把的機會活著,可卻關鍵時刻玩起了心眼子,他想的很美,利用他幫著把這些海匪搞定,然後再想辦法糾起這些戰員,捕殺已然殘喘受傷的任峰,攬了抓賊的功,又除掉一個與他競爭的對手。
一箭雙雕,實乃好計策!
可惜,他會玩這一套,難道別人就不會?在方正德的眼裏,誰有本事剿匪,誰就有價值,如今海匪的岸上老巢位置,是任峰提供的,匪徒也是任峰或殺或抓的,他也不瞎,怎會不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