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強勢母親+弱勢父親=擰巴孩子(1)(1 / 2)

父母應該是孩子最好的傾聽者,但是我們這一代人,基本上都很少跟父母講自己的困惑。『言*情*首*發www.Klxsw.com比如父親,我有的時候壓製著自己的叛逆,不願意對他說一些不尊重的話。

結婚後說得就更少了,一旦沒忍住,媳婦兒回來就會跟我說:“你幹什麼呀?老人都已經這麼大歲數了,你順著他點兒不就完了。”我心裏也想:“是啊,跟爸較什麼勁啊!那麼大歲數,需要孩子們照顧、體諒。”現在我和爸爸可以溝通,但絕對不在一個很深的層麵上進行全方位的溝通。他現在老了,像老小孩一樣,我大部分時間是逗他開心,永遠在應付他。我一直在思考,所謂真正的“父親的力量”在哪裏。對孩子來說,跟父母之間能夠達到心靈的溝通,也就是有什麼事情都能說,真的很難。跟母親是什麼情況呢?母親的情感比較柔軟,會給我一個小小的溫床,讓我小憩一下。可是睡了一小覺,醒來後我發現這遠遠不夠,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所以我有時候敷衍媽媽,說:“媽,沒事兒,你放心吧。”可能在心靈思想最深處,我們不能達到互相的理解,她也不能給予我很多啟發——而我特別渴望有這樣的人出現。將來我一定給石頭這方麵真正的支持,給他心理的幫助,那種幫助是我們倆牢不可破的情感紐帶,這點很重要。

可能有人會說我對李燃的選擇,理性因素太多。其實,這些還是和我的原生家庭體驗有關。父母的吵架,乃至最後的離異,對我來說,除了在記憶中留下大段的空白外,僅剩的一部分也不太正常。還曾記得,離婚這個決定是我媽先提出的,她說:“反正兒子已經上了大學,離開家了,女兒也漸漸長大,跟他們說一些事情,他們也能理解我。”於是我媽堅持要離。我父親並不這樣想,但他們除了吵架打鬧外,也沒有其他溝通方式,兩人越來越疲憊。這時候發生了一件促成他們離婚的事。當時我媽媽還在西安市話劇院工作,我爸爸雖然已經從西安市話劇院轉到了西安市藝術學校當老師,但是工作關係還在西安市話劇院。那時人們還靠單位分房,我家原本有一所小房子,後來國家提高福利,蓋了一棟新樓,又給我家分了一套新的。新房子裝修好了,搬新家的時候我媽提出了分居,也就是變相離婚。那時我剛離開家,讀大一,他們發電報通知了我這件事——我大學期間一共接到過兩次電報,第一次是他們通知我要離婚,讓我回家;第二次是爸爸告訴我他的腿骨折了。我接到電報後,回家待了三天,三天都沒合眼,一直與他們交談。在舊房子裏我跟爸爸談了一天一夜,現在已經回憶不起談話內容了。我隻記得聽他不停說,一包一包地抽煙,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及過去一直以來的積怨,滿心苦悶一堆一堆倒出來。我覺得他們當時已經無力麵對現實了,婚肯定是離定了,因為兩人之間已經魚死網破。他們讓我回去無非是需要宣泄,需要安慰,需要幫助,想對我傾訴。他們各自聊起過去的事兒,無非就是各自的不容易。我媽媽那時候基本上就跟祥林嫂一樣,隻要我一提“不要離婚”這句話,她就激動地不停說。有一次我太壓抑了,聽得心裏十分難受,甚至跑到廁所就吐了。我是他們的情感垃圾桶,他們可以全部向我宣泄,可是我裝滿了,向誰去傾訴呢?沒有人。所以我不停地嘔吐,直到再也吐不出什麼。這件事導致我很長一段時間心裏像擰毛巾一樣擰巴著,一直生活在陰影中。還好我在外地上學,不必每天跟他們在一起。距離遠了,我還好一點。隻要一看見他們,我心裏就特別難受。後來,我對感情的認識就有點不正常了,導致自己時常傷痕累累。第二次接到家裏的電報,是爸爸告訴我,他下雪騎自行車把腿摔折了,那時候他們剛離婚不久,我上大二。我趕回家一了解,原來是一個下雪天,我爸要去醫院給我在北京的親戚拿藥,他執意非要騎自行車去。那天雪下得特別大,地上很滑,他剛騎上去就摔了一跤,正好碰見單位同事路過。同事勸他:“郭老師,下這麼大雪,您還騎自行車啊?多不安全,坐公交車吧!”我爸應和道:“沒事兒沒事兒。”他拍了拍雪,又繼續往前走,騎著騎著,“啪嘰”又摔了一跤。路過的行人又勸他說:“老師傅,這麼大雪別騎了,路多滑呀。”他爬起來還是說:“沒事兒,沒事兒。”拍拍雪又往前騎,第三次摔倒,腿就直接骨折了。他斷的部位很奇怪,居然是在大腿骨頭最硬的地方,醫生說這塊骨頭一般都是不會壞的,可見摔得有多重。我爸打電報讓我回來,但學校隻允許請一個禮拜的假。我回去在病床前整整伺候了一個星期,後來我妹妹也偶爾過來幫幫忙,雖然她已經懂事,但畢竟還是太小了。那時我覺得父親很可憐,在西安沒有親戚,離婚後媽媽也沒去看過他,同時心裏還有一股怨氣——因為離婚帶來的不愉快。那幾天,我在病床前伺候他,搬了兩個小凳子躺在上麵。晚上沒事,我躺著聽歌,看爸爸在一旁痛苦,疼、難受、不舒服,正好我聽到一首譚詠麟的經典歌曲《愛在深秋》,於是拿給爸爸聽,歌詞大意是讓人對回憶要放下。我先和他聊了幾句。我說:“爸,其實沒什麼,離就離了,你不是要跟我去北京嗎?事兒過去了,該放下就放下吧!來,聽首歌。”我記得老爺子聽完老淚縱橫!看著他哭,我傻傻待在那,也沒勸他別哭了。在當下,我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老爺子可憐。那是唯一一次父親在我麵前表現出來他脆弱的一麵。大學四年,兩封電報,重新定義了我對父母親關係的認識,也在一定程度上給我帶來了一種持續性的思考:怎樣處理夫妻關係,如何做合格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