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河圍著磨盤轉圈,“爸,時代在變化,咱們這樣下去真的不行。人家隔壁村,去年搞了台烘幹機。一年幹下來,好幾家都在蓋新房。”
“放屁!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專門腐蝕你這種蠢貨!”宋老頭中氣十足,舉著柳條使勁抽,“我讓你偷奸耍滑!我讓你不學好!”
“小點聲,現在不興這個了。別把人招來看笑話。”宋小河轉到別一頭,順便勾腳把院門帶上,繼續跑,“還有,動亂都結束十年了,您還非讓咱們村家家掛偉人相,村委牆上的口號標語還每年上新漆。多費錢?不如把村口牌坊修修好,老祖宗在天有靈保佑宋家村興旺發達。”
“你懂個屁!”宋老頭聲音壓了下去,怒氣卻絲毫未減,“天天不學好!看我不打死你!竟然還想搞封建迷信!你嫌日子太好過了是吧?忘記被人打上門壓脖子掛牌子遊街了是吧!”
“爸,時代真的變了,曆史不會重演。您就聽……哎喲!”宋小河一個沒注意,被狠狠抽了下肩膀,差一點,臉就保不住了。
最終兒子沒能說服老子,老子也沒能打服兒子。
逃出院門時,宋小河無奈地衝老頭扔下句:“倔老頭!老頑固!”
“那就是個老頑固!”建仔搖頭歎氣。“宋家村族長很保守很排外,你要想往他們村祖墳裏埋骨灰,難。”
此時的出租車上,喬果邊上一左一右是李總和建仔。今晚訂的酒樓在市中心,有點遠。路上不由閑聊起來。
嚐到甜頭的李總想著今晚要不就留下,明天跟喬果繼續考察,說不定能開發新的合作夥伴。
喬果不是不願意帶他,隻是明天去宋家村主要辦私事,他跟著浪費時間。
哪知聽完她的計劃,李總長長地哦了聲,建仔激動地說起宋家村的故事。
原先,他們的電器廠選在宋家村一個寡母婆家。老太太今年60多了,無兒無女,孤寡一人。願意把院子租給他們,掙點養老錢。
哪知宋家族長堅決不同意,帶著村人來鬧,非要讓他們把廠子搬走。
李總自然拿出混黑道的做派嚇唬他們,對方根本不怕,直接告到派出所。
建仔舍不得這塊風水寶地,“胖妹,我和你講,宋家村太適合我們的生意了。靠海,水路方便,從港城運點東西和人都神不知鬼不覺。”
想著和氣生財,於是和宋族長談,幫宋家村修碼頭,方便漁民出海。
好話說盡,對方油鹽不進,最後還把那個借給他們院子的寡母婆家給拆了,寡母婆無處可去,建仔內疚之下,把她帶出來,在電器廠幫著打打雜,給點錢,給張床,給口飯吃。
“就是那個端著盆漆到處刷的老太太?”坐在副駕駛位的小徐扭過頭,好奇問。
建仔點頭,“是呀。你說這個宋家村是不是很可惡?這個狗屁族長是不是老頑固?這個寡母婆是不是很可憐?”
一連串的是不是,帶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喬果嘴角勾起,“寡母婆這麼可憐,你怎麼還讓她刷漆?你知道油漆有毒嗎?都不給她配個口罩手套。你這是想害死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