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今天是誰跟我一起下去呢?你今天有什麼安排沒有?”張軍笑了笑問道。
“今天刁主任跟你一起下去,明天是葉姐姐。我今天要去鎮上交一個資料,還要領取一些表格回來。你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我帶的?我給你帶回來就是了。”陳波說。
“那你幫我看看鎮上有沒有這麼大的那種錫盆,就是以前家裏用來洗澡的那種。劉支書讓我去他家裏洗澡,但是始終不方便,我想買個大盆來將就一下。”張軍也沒有隱瞞,反正遲早他們都會知道的,直接告訴他們也沒啥丟臉的。
“有有有,你說的那種大盆鎮上有賣的,那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一個回來。”陳波也愣了一下,隨後連連點頭說。他仔細地看向張軍,發現他的表情很平淡,並沒有把這看著困難,心中暗歎一聲,油然而生一種敬意。
接下來兩個星期,張軍在幾個村幹部的輪流帶領下,硬是抓緊時間把一百二十一戶貧困戶全部都走訪了一遍,除了有三戶家裏沒人,其他的貧困都在家。
而沒在家的三戶,其中一個是五保戶胡運河,據說如今在鄰村與一個女人住在一起,但是卻並沒有結婚,而且與這個女人住在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個鄰村的五保戶,但是都沒有與這個女人結婚,誰也不清楚他們三個之間的關係。
另一戶不在家的貧困戶是周勇,他原本是父子兩相依為命,但是今年過年後不久,他的父親生病去世,他便一直在外打工。據說已經與同村的一個女孩結婚了,然後一直住在嶽父家裏麵。
還有一戶貧困戶叫胡運紅,隻有老兩口,是失獨家庭,不過後來政府安排他們收養了一個女兒,結婚在兆雅鎮那邊,平時他們在女兒家幫著照看外孫女,過年過節的時候再會回來住一段時間,所以此時也不在家裏。
此外,給張軍印象深刻的貧困戶有好幾戶,第一個就是貧困戶林小琴。她的丈夫熊方權兩年前出車禍高位截癱,婆婆長期有慢性病,家裏還有兩個娃兒,大的十歲讀四年級,小的才五歲還沒上學。現在家裏裏裏外外全都靠她一個人,而除了種家裏的莊稼,她還在家裏手工做紅薯粉條。原來林小琴年輕的時候在廣州那邊廠裏打工,就學到了做紅薯粉條的手藝,現在家裏正好沒經濟來源,她便開始在家裏做紅薯粉條,趕集的時候去賣點零錢來維持生計。
第二個貧困戶也是一個五保戶,叫熊維嵩,今年已經八十二了,但是身體還很硬朗。這個熊老輩一直都沒有結婚,住在修建了幾十年的兩間老舊的土坯房裏麵。而且,張軍與他交談的時候,發現他是一個非常執拗的人,與村幹部的關係不好。因為他經常到處去告狀上訪,原因是他年輕的時候,想收養一個孩子,到處聯係,最後找到了一戶超生的家庭,對方也想把第三胎超生的女兒給他收養,但是當時的鎮政府審核後,覺得他不符合條件,就沒有同意,因此他幾十年來一直耿耿於懷,覺得是因為當時的鎮政府領導人壞了他的好事,讓他老了無依無靠沒有兒女照顧。
事實上熊維嵩這樣堅持告狀上訪,他自己覺得是有依據在,因為本村另一個社的貧困戶羅興富與他的情況差不多,也是八十歲左右了,但是羅興富四十來歲的時候就收養了一個女兒,如今已經出嫁到外地去了。但是再怎麼說,平時有個頭痛腦熱生病的時候,還有個女兒可以依靠,勝過像熊維嵩這樣孤苦一個人。雖然說熊維嵩還有姐姐和哥哥,而且姐姐也結婚在本社相隔不遠,幾個外甥的家也在附近,但是在他心目中,始終比不上自己有兒有女好。
說到羅興富,張軍去走訪的時候,他也有不滿的地方,因為他隻吃了低保,而沒有評到五保戶。因為相比低保一個月隻有一兩百塊錢,五保戶每個月有四百多的補助,當然對他來說想要更多的。隻是按照他的條件,養女也算是女兒,所以鎮村就沒有給他評五保戶。
兩個星期走訪下來,張軍覺得腳都快腫了,而且已經磨破了一雙鞋底,不過也完全掌握了全村貧困戶的基本情況,而且是最真實的情況,與村裏麵的資料上的內容相比,許多情況很關鍵,但是資料上麵卻沒有記載。這並不是村裏的工作不到位,而是上級設計的貧困戶資料信息表,本身就有許多信息沒有要求統計上去的,但是對於幫助他們脫貧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需要了解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