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剛剛結束了一個醫學界的研討會,艱難地回到診所,因近幾天這場罕見的暴雪使出行帶來很大的麻煩,盡管城管部門已盡了最大努力排雪疏通,可是仍避免不了交通的阻塞,所以這幾天診所的病號少了,相反詢問電話多了起來,信函也相繼比平時多了些。卓然剛剛落坐他的辦公桌前,秘書小秦就送上一杯熱呼呼的咖啡還有一些信函、電話記錄“老板,這雪還在下,要雪災啊!”卓然淡然一笑“是啊!這種盛況很多年沒有了。”他的思緒回到了好多年前,也是一場暴雪,他正在一家醫院進修,一個頭上戴兩隻玉蝴蝶的女孩整天圍繞在他身邊,成了那個冬天最美麗的風景。一通震耳的電話鈴聲將他喚回現實世界。他對自己嘲笑了一下,如此理性的自己怎麼會突然追憶起往事,何況那也是很久、很久的往事了。記憶中那小女孩的模樣已是模糊,隻有那一對玉蝴蝶欣然醒目。大概是同樣的暴雪讓自己情緒化了。他很快恢複到幹煉、理性的工作狀態,做為一名心理醫生他的心理素質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所以這些年下來,他的人生很順暢,事業也不錯,在心理學領域他也小有名氣。他打開一封封信函認真看著,突然一封來信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封信的內容不同於心理谘詢,看上去象是日記又似一封天堂來信。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信的主人肯定是一個問題人士。
十二年了,又一個輪回。當初對自己許下過諾言,若是十二年都無法將他忘記,我就要開始另一個輪回再續情緣。說也巧我和他的故事以暴雪結束又以暴雪開始,在這大地鋪滿聖潔的時刻我以新生的生命來與他相約,這大概也是天意吧!我要首先去約定他,讓他先認識我,讓他愛上我,象我愛他一樣瘋狂地愛上我。
信的內容很少,象是一個少婦與她深愛的人相約。她為什麼將這個決定告訴一個心理醫生?難道她也沒有把握自己的行為不會被世人接受,缺乏理性?也許這隻是一種心理宣泄吧!最好的對象大概就是陌生的心理醫生,因為這樣不會造成任何人的負擔,心理醫生不會把她這種行為當成事的。卓然篤定她不會署名的,果然如他所料,紙的下方落款之處隻是一個少女的側麵畫,是用鉛筆素描很美,憂鬱的眼神,長發飄飄,發隙間點落了一個個雪花圖案。信紙很特別灰白隔間還發出淡淡的書香,她的字很絹秀很有功底一看就是練過字的人。卓然第一次沒將這封信混入病案之中,而是順手打開第二個抽屜將它與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到了一起。
下午卓然索性沒有開車回家,漫步在人行道上,踩著冰涼的雪地別有一番滋味。他忽然想起前幾天在攝影館製作的全家福,順道將它取來。二十分鍾後卓然手上已經捧著一副精美的台曆,一年十二個月每一張圖案都是他們三口之家幸福的合影,中間那個頑皮的小男孩是他與妻子王瑩愛的結晶。妻子溫柔平實,對平實她不是多愁善感的女人,而且很理性這也是卓然在眾多追求他的女人中最滿意的一點。這麼多年以來他過的輕鬆,沒有波瀾。雖然有時候也覺得過於平淡,但是以平常心過平常日子,王瑩算是很好的搭擋了。不知不覺已到了家,家中一定是可口的晚餐,放著動畫片的電視和兒子喋喋不休的彙報。門開了卓然溶入其中。窗外雪還在下,靜謐中更襯托出室內的溫馨。
一個月後卓然又收到了畫有女孩素描的信函,信中內容如下
那天我來到他辦公樓下,穿著湖綠的大衣這是我最喜歡的顏色,圍一條雪白的圍巾。他就在這座大樓內某一個角落,我激動不已,體內這顆心髒已經很脆弱,經曆了一場劫難之後,它已經很不能勝任自己的工作。我要告訴他我死過一回了,不是自殺是意外,差點真的重生了,不!我已經重生了,經曆過死亡我的思想已經重生了。可我的身體變得很不好,我怎能以這樣不健康的狀態與他相識、相約呢?多麼巧啊!整十二年我有了一場劫難,我死過了老天爺又給了我一回生命,讓我在這混沌的十二年中猛然驚醒,我做了一回人卻什麼也沒去做,想得到的也沒得到。我一直在渾渾沌沌噩噩中生活,現實中的丈夫一直任勞任怨,我為他生了個女兒,可是我不是個稱職的母親,我隻生了她卻沒有養她,她一直是由外婆養大。我的丈夫忍受著我的無精打采、不上進、懶惰,終於在我劫難那一年去了外地。回來後守著我虛弱的身體,我在無意中發現了這個我一直無視的丈夫與另外女人的照片,我發作了。雖然我從不在乎他,可我隻剩他了,他卻背叛我。我是什麼?失敗地一塌糊塗。我崩潰了。這是上天對我的報應嗎?我愛他十二年,我的丈夫應擺在我心中哪個位置?這就是我的下場,一付枯竭的身體,一個混亂的思維和不著邊際的相約。我還有資格去相約另一個生命嗎?一個我愛的發狂的生命,他是那樣完美,完美的不象世間的事物。下午了他該出來了,望著他的背影,他是回家吧!看他輕鬆的步伐,他回的那個家一定是溫暖,充滿愛和溫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