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瑤立在原地沒動。
微弱的視野裏,陸司昭回眸瞥她幾秒。而後,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拿掉她手裏的磚塊扔了。
“上車。”沉默須臾,他又說了一遍。
不是征詢,不是試探,而是陳述中接近命令的語氣。
寒風又大了許多,刮得頭頂樹枝彼此碰撞,“嘩嘩”作響。
男人手掌太過寬厚,而她手腕如此纖細,攏了一圈綽綽有餘。
隔著頭巾,唇瓣四周似乎還能感覺到他剛才的餘溫。
夏瑤沒有扭捏,一把扯掉紅頭巾,低頭掃了眼身上的碎花大棉襖,任由他牽著自己往停在後麵十幾米遠的汽車那走。
這個位置,距離剛才她和薑曉紅下車的地方不過三四米遠。
“你怎麼認出我的?”她特意拿了王金花的棉襖包裹得嚴嚴實實,還佝僂了背,自認為偽裝得天衣無縫。
陸司昭沒立刻回答,拉開副駕駛車門,見她坐進去後,合上門,自己繞過車頭在駕駛位坐下。
他緩緩發動汽車,看著車燈劃破寒冷的夜幕,不緊不慢地說:
“我當過偵察兵。”
原來當過兵,
難怪他身上的氣質很怪,有時候看上去正氣凜然,有時候又冰冷得像個黑社會大佬。
“隻是偵察兵嗎?”她脫口而出。
聽到這話,陸司昭抿直唇角,目光虛攏望著窗外,幽深的眸子裏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半晌後,他直接忽略了這個問題,沒有吭聲。
夏瑤側過臉,緊緊凝視著男人俊逸鋒利的輪廓,換了個問題:
“所以,你在跟蹤……她?”
上世紀老式的轎車,玻璃隔音效果並不好,發動機的轟鳴聲伴著霧氣在夜空裏擴散開,震得座椅都有些震動。
陸司昭雙手懶懶搭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否認道:
“不是。”
不是?
那為什麼會恰好出現在這裏?
夏瑤見他什麼都不肯坦白,咬了咬唇,轉頭倔強地推門:
“不勞煩陸廠長了,我可以自己搭公車回去。”
男人動作更快,再次出手攥住了她手腕。
“陸廠長這是什麼意思?”
夏瑤怔了怔,視線呆呆地落在他手背上。
大約是天氣冷的緣故,女孩手腕的皮膚微微有些冰涼。
但細膩如緞,絲綢般的觸感讓人愛不釋手。
陸司昭喉結不自覺滾動,側眸看著她。
副駕駛上的美人兒桃花眸低垂,長長的羽睫輕顫著,仿佛振翅欲飛的蝴蝶,唇瓣被咬出靡豔的紅色,嬌豔欲滴,引人無限遐想……
又純又嬌又漂亮,看上去還有點委屈。
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幹,卻好似把她如何欺負了似的。
陸司昭莫名覺得口幹舌燥,鬆開她手,有些急迫地解開中山裝頂端的扣子,緩緩出聲:
“我餓了,先陪我去吃飯吧?”
“吃飯?”夏瑤收回被他抓了兩次的手,瞪大眼睛,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男人的操作。
“不用,我…我在食堂吃過了。”她想也不想,委婉拒絕。
但陸司昭沒給她下車的機會,徑直踩下油門,汽車咆哮著衝進夜色。
“……”
夏瑤偏過頭望著窗外極速倒退的街景,胳膊肘搭在窗戶上,嗤笑道:
“原來,陸廠長也喜歡強人所難,我還以為……”
“光吃饅頭沒營養,怎麼有力氣上班。”男人仿佛沒聽到她嗓音裏的揶揄,專注地開著車,語氣淡淡。
夏瑤如夢初醒,耳根倏地泛起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