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陸司昭的話一字不落地落入夏瑤耳裏,她隻顧著落荒而逃,沒有應聲。

兩束車燈包裹著她全身,明明沒有溫度,卻像個有幾千溫度的火爐。

照著她跑到樓梯口,照著她一步一步爬上幽暗斑駁的樓梯間,再照著她穿過滿是油汙的走廊,掏出鑰匙,開門。

若有動作無所遁形,有那麼一刻,夏瑤甚至懷疑,車燈是不是進化了,幻化成了陸司昭的眼睛,可以看見她身體深處的每一處悸動,每一處暗湧,每一處潮濕。

她哆嗦著推開門,又砰地合上,車燈終於被隔絕在外,隻剩下一點點橘光透過底下的門縫滲進來,依稀照見屋內的擺設。

又過了片刻,巷口響起汽車駛離的聲音,燈光移開了,消失了,四周陷入黑暗。

夏瑤癱軟地靠在門板上,眼睫濕漉漉的,深吸幾口氣後,起身拉亮牆壁上的燈線。

白熾燈太亮了,燈下的女孩臉頰酡紅,那雙含了水的桃花眸越發瀲灩,唇瓣水光盈盈被吮成了胭脂色,像朵誘人的紅玫瑰。

她摸了摸口袋,裏麵不知何時多了一遝錢票,有角有分,不是整數,應該是陸司昭趁她剛才睡著悄無聲息地將身上的錢悉數塞了進來。

洗漱過後,夏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接近淩晨,客廳傳來細微的動靜,夏小兵從醫院回來了。

天還沒破曉,客廳再次傳來動靜,夏小兵出門了。

起床後的夏瑤又恢複成漂亮平靜的模樣,梳頭、洗臉、煮粥,好似昨夜澎湃的情緒是一場錯覺。

隻是下樓聽到婦女的議論時,腳步還是下意識頓了頓。

——“昨晚上老王兩口子動靜老大了,三十多歲的男人,還能這麼有勁,他家床板都快給他搖塌了吧。”

——“嘿,你沒聽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嗎?還是老王媳婦有福氣,哪像我家那個死人,一個月也懶得動兩回。”

——“我家男人也差不多,自從生了兩娃後,他就不怎麼碰我了。欸,對了,你們昨晚有沒有聽到汽車的聲音,那車燈打在我家窗戶上,老亮了!”

——“是聽到了,好像還停了挺長一段時間,不過,咱們這也沒誰家親戚有車啊?應該是有事路過的吧。”

聽到這,夏瑤緊攥的手指鬆了鬆,若無其事繼續下樓。

“小夏啊,上班呢?你媽還在醫院啊?人怎麼樣了?”有眼尖的婦人叫住她。

“噢,還不知道嚴不嚴重,要今天拍了片才曉得。”

“小夏啊,不是叔叔嬸嬸們無情,這鄰裏鄰居的,誰家有事了都會搭把手。隻是你媽和你弟以前做得太過了,別怪我們啊。你人也不小了,得為自己考慮考慮。”

夏瑤沒說什麼,隻對她淡淡笑了笑,坐著公交來到工廠。

門衛李大爺驚訝的發現,今天廠裏竟然有四個女人帶傷上班。

王海燕和丁娟娟鼻青臉腫,徐婷額頭鼓了個大包,夏瑤算好的,隻有嘴巴腫得有些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