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廠長急於保住自己頭上的烏紗帽,當下也沒再帶夏瑤去辦公室,直接折返回了維修車間。
他讓周衛民和另外一個技術骨幹留了下來,打發其他人離開了,好整以暇地叮囑道:
“這些拆卸的活兒,你們倆幫著幹了,別讓夏師傅累著。”
當著廠長的麵,周衛民不好發作,他掂了掂手裏的大扳手,另一隻手撐著油箱,似笑非笑地望著夏瑤,
“夏師傅,咱們要拆哪?”
夏瑤站著沒動,直接告訴他哪兩個地方壞了,需要更換哪些零配件。
話落,周衛民和技術骨幹對視一眼,兩人眼裏的譏嘲漸漸褪去,被將信將疑代替。
“夏師傅真是火眼金睛,不用動手就知道問題出在哪了。”何廠長將一切看在眼底,諂媚地誇了誇夏瑤,轉頭對周衛民催促道,“周主任,還不快按夏師傅說的做?”
“噢。”
扳手被擱置在油箱上,周衛民走到配件箱裏取了夏瑤說的零配件,迅速更換掉。
幾分鍾後,拖拉機恢複原貌,何廠長急切地搓了搓手,望向夏瑤:
“夏師傅,那咱們開機試試?”
夏瑤依舊站著沒動,朱唇輕啟,舉手投足一副資深專家的做派:
“好,那就有勞周主任了。”
不是她故意擺架子,這畢竟是別人的場子,你若表現得唯唯諾諾,反而鎮不住這幫老油條。
周衛民輕哼了聲,想不到他堂堂一屆主任,如今還要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的黃毛丫頭使喚。
他斜了夏瑤一眼,從地上撿起手搖柄,套進鑰匙孔裏。
柴油機的發動本就費力,再加上氣溫又低,周衛民右手推了一下,曲軸竟然紋絲未動。
旁邊的技術骨幹怔了怔,趕忙去拉他的手:
“周主任,還是我來吧。”
“不用!老子還沒老呢!”
周衛民記不清有多久沒親自發動過拖拉機了,平時這種體力活根本用不著他,隨便招呼那個徒弟幹就好了。
“哼!等下要是還漏油,我可不管她是不是小姑娘,定要罵她個狗血淋頭!”
他心中腹誹了句,咬緊牙關,臉部因為用力充血漲紅,太陽穴青筋暴起,將滿腔怒火都發泄在了手搖柄上。
終於,曲軸的轉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幾乎快成一道殘影時,熟悉的“突突突突——”聲響徹整個車間,震得地麵都在微微晃動。
周衛民劇烈地喘著氣,顧不得休息,迫不及待地觀察起來。
一分鍾,
兩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