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沒開去國營飯店。
華燈初上時分,汽車停在熙南裏巷口。
推門下車的刹那,夏瑤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郭海波。
幾個月不見,他明顯清瘦許多,剃著服刑人員特有的寸頭,此刻正在巷口忐忑地張望徘徊著。
夏瑤推門的動作一頓,微微蹙眉,下意識轉頭往駕駛座的男人看去。
兩人目光隔空交彙在一起。
陸司昭棱角分明的側臉一半匿在暗影裏,看起來情緒不明。
夏瑤鬼使神差一陣氣弱,無辜地眨眨長睫,仿佛在對他申訴: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夏小兵更早發現郭海波,衝過去揮拳砸在了他臉上:“你踏馬還敢來這?不是退婚了嗎?不是進牢房了嗎?”
緊接著又是一拳狠狠砸向他右眼,怒道:“噢,我知道了,你踏馬這是越獄出來了!”
“小兵!小舅子!你冷靜一下聽我解釋,”
郭海波也不還手,捂住自己迅速紅腫的眼睛,焦急辯解道,
“我沒有越獄,他們還我清白了!我根本就沒對那個丁娟娟耍流氓,從頭到尾都是那個賤人在勾引我!”
郭海波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
“瑤瑤在哪?我要跟瑤瑤認錯!以前是我眼瞎對不起她,我保證以後絕不會了!小兵,你回去跟嶽母說,我…我可以把彩禮提到五百塊!明天就來你家下聘禮!!”
聽到這話,夏小兵霎時暴跳如雷,掄起拳頭重重砸向郭海波鼻梁,大聲吼道:
“誰踏馬是你嶽母!你個有案底的狗東西,以後不準騷擾我姐,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哎吆——”
鮮血像破裂的西瓜般汩汩從鼻孔噴出,郭海波淒慘地哀嚎一聲,掏手帕的時候,恰好看見半開車門坐著的夏瑤。
“瑤瑤!!”
他奮力推開糾纏的夏小兵,胡亂將手帕塞進鼻孔裏,跌跌撞撞朝汽車後門跑去。
月色下,女孩膚如凝脂,清麗明豔,似乎比兩個月前更漂亮了。
郭海波睜著另一隻沒腫的眼睛,“噗通”一下跪在夏瑤麵前,那雙沾了鼻血的手死死攀住車門邊緣以防止她關門:
“瑤瑤,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知道錯了!我發誓,這輩子都一心一意對你好!”
夏瑤厭煩地皺了皺眉,身子往後座另側挪動離郭海波遠些,麵無表情道:
“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這些話還是留給旁人說吧。”
“不不不!瑤瑤!”郭海波跪著往前挪了挪,痛哭流涕道,“除了你不會有別人,我隻喜歡……”
話未說完,衣服後領倏然被一道大力攥緊,下一秒,整個人像小雞似的被人拎起,垃圾般丟在了幾米開外。
“聽不懂意思?她跟你沒關係了。”
冰冷嗓音猶如切冰碎玉,自頭頂沉沉落下。
郭海波腦子像被短路,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他雙臂撐在地麵穩住上半身,混亂之中狼狽抬頭。
隻一眼,便徹底怔住,磕磕絆絆道:
“陸……廠……廠長?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