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周兄,學姐怎麼連機械廠的人也認識?聽說那玩意是造這個的。”

男同學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手勢舉到眼前,“biu——”

話未說完,屁股上挨了一腳。

周補望著走遠的人影,摸了摸腦袋,“我怎麼覺著那兩人不像是好人呢?這個夏瑤也是,也不問清楚就跟人走了。”

事實就是這麼簡單。

十幾分鍾後,夏瑤跟彭高坤王明出現在醫院病房。

“兩位主任,都到這了,還不肯說有何事,該不會……”夏瑤立在醫院門口,目光似笑非笑。

“哎喲,夏師傅,我們真要有什麼壞心思,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下光明正大去南大找您啊。”彭高坤雙手作揖,“再說了,您可是上過人民日報的人,我們有那膽子嗎?”

王明也賠笑道:“您進病房看看就知道了。”

醫院門口的梧桐葉落了一地,風一刮,打著旋地轉,全是秋天的蕭瑟之意。

病房門被打開,躺在病床上的兩人齊齊望了過來。

一個臉部纏滿白色紗布。

一個右眼戴著黑色眼罩,遠遠一看像《烏龍山剿匪記》裏的獨眼龍。

瞥見三人進來,忍不住罵了句本地方言:“炮子子。”

意思就是該吃槍子挨槍斃。

彭高坤又是作揖又是抱拳,訕訕地說:“那個,上一任廠長已經挨了花生米了,已經挨過了。”

王明怕引火上身,襯著彭高坤說話的功夫,躡手躡腳將帶來的一袋橘子放到旁邊桌上,朝夏瑤小聲解釋道:

“這兩位都是我們廠的試槍手,在試槍過程中受傷了。”

“試槍手?”夏瑤問。

王明手指摳了摳鼻翼,不敢看病床,聲音越說越低,“就是……那個,有時候,會把廠裏生產的槍拿給他們試試……”

“怎麼傷的?”

王明咳嗽了聲,大概也覺得丟人,垂下腦袋蚊子嗡嗡似的答道:“一個被後座噴的火焰灼傷了臉;另一個試槍時,彈匣彈了出來,砸到眼睛,瞎……瞎了……”

夏瑤目光從床上收回來,倒抽一口冷氣:“試的什麼槍。”

“6……63式……自動步槍……”

想到什麼,夏瑤眼裏冒出火光,攥緊拳頭死死盯住王明,“去年西南邊境戰役也用的這種槍?”

王明抬頭看她一眼,又垂下,“是。不過…彭主任剛說了,前廠長為此吃了花生米。”

難怪會死這麼多人!

難怪!!!

怎麼敢的??!!

腦海裏浮現陸司昭發病的那晚,夏瑤心髒揪得疼起來,清麗的眉眼染了怒氣,一字一句道:

“那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要是去年就傷了,不至於在醫院待一年。

王明根本不敢抬頭,過了半晌,才囁嚅著說:“上……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