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試探著問:“你在幻象中,看到我死了?”
他避開我目光,輕輕抿了抿唇。
我心裏一甜,連忙掩飾地抱住他脖子誇張慨歎:“慘了,那我一定會看到你移情別戀!嗚嗚好可怕!相公救我!”
他被我鬧得啼笑皆非,隻得清清嗓子道:“我會去求阿岱,你也不要逞強,過不了就過不了,你……我們一樣會成親。”
我嗬嗬傻笑,踮起腳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得意道:“就是!我娶不了你,你就來娶我嘛!阿岱又不是王母,天蠶陣也不是銀河,困不住咱們的!”
他無奈地嗔我一眼,卻也彎著嘴角攬住我腰,低頭蹭蹭我額頭。
小魚在我身後笑著咳嗽一聲。
我連忙放開程錚,轉身去看她。
她背著手笑眯眯道:“打擾啦!——奶奶說如期體內除了滿月蠱的蟲卵之外,還有鴛鴦蠱蟄伏著,恐怕清除滿月蠱的時候也要鬧上一鬧,咱們苗寨裏蠱蟲多,一旦再引得雌蟲來產卵就不好了。所以奶奶說,為了穩妥起見,給如期祛蠱的三天裏,最好和別人隔離開。”又看看程錚,“錚哥哥別擔心,我安排的住處,管保你們都滿意!”
程錚看我一眼,點點頭,拉著我跟在她身後。
小魚將整個吊腳樓用一種味道濃烈的藥酒澆過一遍,又在自己身上噴了一點,笑著向我解釋道:“這叫五毒酒,是咱們專門防蟲用的。有了這個圈子,竹樓裏便一隻蟲子都進不來啦!”又指著窗子向我道,“錚哥哥就在對麵那棟樓裏,你們這三天雖然不能住在一起,但是日夜都能看到,是不是覺得很安心?”
我被她坦蕩的態度鬧了個大紅臉,隻得瞄了一眼窗內程錚的側麵,點頭低聲道:“有勞你費心。”
小魚笑道:“不用謝!我幫你一齊看牢錚哥哥,不讓他找別人!”
我一愣,心知她大概是聽到我與程錚的那句移情別戀的戲言,不由又是一哂,忙東拉西扯地問起她苗寨的各種風俗,小魚皆是笑眯眯地有問必答,答完又問起我中原的風土人情,我們一唱一和,竟是越說越投契。
不知不覺已是夕陽西斜,一個同樣穿紅衣的少女送來水飯,小魚與我說說笑笑地分著吃了,又看著我將早早熬好的藥湯喝下,才一起走去屋後小溪清洗碗筷、洗臉洗手。
剛剛收拾妥當,便聽見四周隱隱傳來陣陣歌聲,漸漸唱和的聲音越來越多,有遠有近,雖韻律不同,合在一起卻出奇地和諧。
我似有所悟,忙又轉去窗邊查看。但見程錚端端正正地坐在窗邊讀書,在他窗子下頭卻聚著三三兩兩的十幾個紅衣少女。少女們一邊用苗語唱著歌,一邊跺腳拍手地打著節奏,我聽了半天,也隻聽得懂阿哥兩個字。
我微微不悅:“她們是在向程錚唱情歌麼?”怎麼跟鬧貓似的?
小魚笑著點頭:“是的嘛!咱們紅苗雖也有嫁娶,但通常都是走婚,晚上去,早上回。姑娘看好哪家的漢子了,就去他住處下頭唱歌。漢子要是也看上姑娘了,就同她對歌,然後就可以走婚啦!”
我從牙縫裏擠出一個笑:“那這麼看,程錚還挺受歡迎的……”
小魚與有榮焉地挺胸道:“當然呀!他上次來的時候比現在還熱鬧呢!一到晚上,幾乎全寨的姑娘都聚到他的房子下頭唱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