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道:“樂副堂主如此疏離,莫不是以為我還為魔教效力?”
樂念看我一眼,眸中微有冷意:“程夫人既能狠心構陷當日舍命護你的同門師姐,向盟主既能忍心將心上人玩弄於股掌,你二人雖在正道,所作所為卻絲毫不輸魔教,在下又怎敢誤會您尚為魔教賣命?”
程錚冷哼一聲:“楚修竹可曾因如期而身中寒毒,可曾因如期而冒險服毒保命,可曾因如期而散盡全身武功?若都沒有,便煩請她一一嚐過其中滋味之後,再來委托你質疑如期品行!”
樂念抬眼望向他,亦是冷冷一笑:“兩位叫我來,便是要辯白這些的麼?”
我輕捏程錚手指,看著樂念笑道:“自然不是。隻是樂副堂主將我師姐看得比什麼都重,才有方才的口舌之爭,不是麼?若副堂主想為師姐抱不平,不如待蕩平魔教後,咱們再慢慢分辨,如何?”
心中卻歎道,幸好他沉不住氣,不然我倒忘了,他也是楚修竹的裙下之臣。
原本還想將那十六個字坦白說給他聽,現在看來,還是小心為妙。
癡情男配和癡情女主組合的話,一般都是男主盡收漁翁之利。
樂念單手虛抬,口氣仍然有些發硬:“還望不吝賜教。”
我也不強求,直接將蕭家刀法的口訣背了一遍,望著他笑道:“蕭公子雖以劍代刀,卻終瞞不過明眼人。還好當年蕭公子並未在墨潛麵前顯露身手,不然又哪有此時風光?——不知蕭公子真姓大名,與最近冒出來的那位擅控飛鳥的披甲人是否熟悉?”
東方儲在苗疆幻象中曾經問我,大鳥代表什麼?
大鳥代表著那個神秘的披甲人。他全身披甲,但一對眼珠卻和樂念十分相似,都暗如黑夜。
樂念沉默一會,歎道:“我叫蕭杞。你口中那個披甲人,是我的胞弟蕭杧。當年魔教滅我滿門,又放火燒山,蕭家幾百餘口,也隻有我二人僥幸逃出。他後背燒傷無法習武,之前一直躲藏於深山之中修習禦獸之術,直至一年前才如我一般,投奔魔教。”
他抬眼看我:“禦獸之術世所罕見,東方厲雖對他大為重用,卻也令他吞了朔望散,以防他為他人所用。我一條賤命無所顧忌,但事關我胞弟生死,我卻不能不謹慎考慮。”
我笑道:“朔望散於苗女並不算棘手的蠱毒,蕭公子隻管放手一搏。”
他卻仿佛沒聽見一般,隻一徑看著程錚。
程錚微微不悅:“我夫人既已做保證,便一定言而有信。你若還有什麼疑問,不妨來跟我的劍說話!”
我連忙扣住他五指輕輕婆娑,表麵上雖然在安慰他稍安勿躁,然而望向他的眼神裏卻寫滿了崇拜和得意。
終於體會到狐假虎威是什麼滋味了,相公你太給力了!
蕭杞勉強一笑,道:“我自然相信賢伉儷。……不知程夫人有什麼計劃?”
我含混道:“計劃雖有,但如今各方仍在聯絡,因此不好將話說滿,還需時時聯絡,隨機應變。——我問你,令弟可能將別人訓練的烏鴉收歸己用?”
蕭杞想了想:“不知是用藥控製,還是自小訓練、以血飼養?若是用藥控製尚可一試,若是以血飼養,怕就難了。”
我將事先抄好的藥方交給他:“鴉群眾多,該不會是血飼。這是避鴉的方子,請令弟研究一二,早日給我們回音。”
蕭杞將紙條看過一遍,點燃火折燒了,點頭答應。
我又問他:“我師姐現下如何,與東方厲關係是近是遠,魔教眾人對她是何態度?”
蕭杞猶豫一下,問我:“程夫人可知,時典和孔鯽因謀反獲罪,被東方厲砍下人頭掛在山頂至今?……聽講,是因為楚姑娘從中作梗。”
我一驚:“此話當真?你可知道來龍去脈?”這麼給力?師姐終於小宇宙爆發了?
他搖頭:“魔教之中人人自危,哪敢多言。我有如此一說,不過是從二人對話,以及樂進的態度轉變上猜測罷了。樂進自忖是東方厲嫡係,往日也算囂張,但自從孔鯽死後,便日日如驚弓之鳥一般小心謹慎,尤其不敢與楚姑娘照麵,我故有此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