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鎮,吳宅書房。
“咚咚咚——”
敲門聲忽然響起,正昏昏欲睡的吳建彬猛然驚醒。
揉了揉嘴角口水,而後回複道:“進來吧,我沒睡!”
他不禁感慨,老了,真的是老了。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眼瞧蠟燭快要燃燒殆盡,吳建彬不禁眉頭一皺。
“回老爺的話,小人夜晚生怕遇到歹人、水寇,沒有沿著溪流走,而是繞的遠路。”
“哦——”沒有搭話,吳建彬隻是點了點頭。
“老爺,那件事情問明白了。”言語中帶著提醒意味,管家金福彎著腰,態度畢恭畢敬。
“哦,那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憑什麼能值得徐毓敏收留!此子倘若真是歹人,傷了我那三孫子,老夫定叫她生不如死!”
聽見老爺咬牙切齒的語氣,管家金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他是真的知道,自家老爺會讓人生不如死!
想起還未回答問題,管家金福立即回複道:“好讓老爺知道,今日下午得到的消息,說是劉家村來的一個外鄉人......”
“我還沒老糊塗!”頓時火冒三丈,吳建彬知道,他時而健忘,經常交代下人說話說清楚。
稟報任何事情,都要從頭開始講。
沒想到這管家金福竟然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說廢話。
畢竟,問題已經問的很清楚。
他當然知道,劉家村今天來了一個外鄉人,一個二十歲年紀的少年。
被徐毓敏,也就是她曾經的兒媳婦誤認為歹人。
正好落在了查找水寇下落的永新縣雷捕頭手裏。
卻沒想到這小子一顆藥丸,竟然一個時辰就能幫雷捕頭恢複傷寒之症。
最後得到的消息是,徐毓敏收留了這個外鄉人在家中居住。
可惜,他派去監視徐毓敏的眼線是個半吊子,說的也不甚清楚,具體為什麼收留,語焉不詳。
於是,他下午又讓金福前去探聽消息。
沒想到這廝倒是穩健的一逼!
足足繞了一個兩個時辰的遠路,生怕做了水寇的刀下亡魂。
“咳咳——”
受到嗬斥,管家金福腰彎的更低了,而後開口直抒主題:“老爺,這小子其實並非歹人,而是一個從海外歸來認祖歸宗的讀書人。”
“海外?讀書人?”
立即把握到關鍵字眼,吳建彬當即詢問道:“說清楚些。”
“......”
心中忿忿不平,金福暗道,還不是要從頭開始說起。
真的是服了!
但此時他是萬萬不敢講出來,而是一五一十的將全天發生的事情仔細道來。
“……”
“哦——”
片刻之後,待到全麵了解到事情的經過,吳建彬詢問道:“你說這小子出口成章,才被我那好兒媳收留,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呃,小人問得不甚清楚,隻記得好像是‘世事洞明即文章,人情練達皆學問’。”
“......”
吳建彬是讀過書的,他早年也曾考取過功名。
奈何兩次不中,也是沒興趣再考下去。
再加上大哥忽然病死,這才繼承祖宗田地,做個大地主。
所以,這句話他一聽就感覺不對,當即反問道:“應該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吧?”
“哦哦哦,對對對,小人沒讀過書,記混了。”一臉討好笑容,金福詢問道:“老爺,這句話,真的很......有水平嘛?”
“嗬嗬——”
心中雖然驚訝,但吳建彬是懂得矯情鎮物的。
在下人麵前,他犯不著失態。
不過該說不說,這句話說的真TM好!
若是他研究出來的,簡直可以吹一輩子,死後刻在墓碑上也不為過。
“還不錯!”
微微點頭,吳建彬冷笑道:“我這兒媳婦,是個聰明的,沒想到竟真的讓她遇到一個讀書人。”
隻是.....
頓了一下,吳建彬再問道:“這小子當真是流亡到海外的開封府人氏?”
“回老爺的話,這小子說的有鼻子有眼,就連捕快朱龍問他的問題都答上了,該是真的。”
“如此俺便心安了,就怕是個歹人,害了俺那孫兒......”
“老爺,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沒說。”頓了一下,金福解釋道:“因為過於荒誕,我......生怕是笑話,就......”
“婆婆媽媽,婆婆媽媽,說清楚些!”
點了點頭,金福立即回複道:“老爺,據探聽的消息得知,這小子自稱從海外帶來了幾種農作物,可以...可以畝產五石以上!”
“甚麼?”昏花的老眼頓時清明,吳建彬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
實在是沒辦法,今天的消息一個比一個勁爆。
他都快懷疑這不是不是一個夢了!
“你再說清楚些!將你聽到的關於此事的所有信息,都告訴我!”
“......”
良久之後,聽完回複,吳建彬顫抖著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