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還是被學校給開除了。
那一天,我哭得稀裏嘩啦的,甚至比死了爸媽還難受。
握著手上攢下的一百三十七塊六毛三分錢,我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在當年,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這都無疑是一筆巨款。
就拿我下學期的學費來說,隻需要18元。
但現在,我卻用不到了。
我再也沒有書讀了。
本想帶著這筆錢遠走高飛,從此脫離司令的魔爪。
可正當我回到家裏去收拾東西的時候。
悲傷卻再次來襲。
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
那一天,司令竟然在工地上贏了錢,眉飛色舞地提早回來了。
於是,這筆辛辛苦苦攢下的錢就被貪得無厭的司令給發現了。
他並沒有問我這筆錢的來曆。
時隔多年,我還依然清楚地記得,當時他的手很長,也很大,大到一把便能從我手中奪過我攢了近兩個學期的血汗錢。
一毛不剩!
我永遠也忘不了他數錢時,臉上那副“湯司令”般的嘴臉。
隻見“湯司令”啐了一口唾沫,點完了錢,炯炯有神的小眼睛裏還泛著貪婪的光芒。
他伸出了那隻罪惡的手,摸了摸我尊貴的頭顱,滿意地衝著我笑了笑。
在給我留下了三分錢之後,“湯司令”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自信心,仰天大笑出門而去。
高,實在是高!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氣不打一處來,手中的三分錢早已被掐爛。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打得過他,更不可能追上去,從他手中將這筆錢給搶回來。
絕望之餘,一個大膽的計劃誕生了。
我決定賭一把,就賭今天能不能砸到他的腦袋!
我用三分錢包住了三塊石頭,朝著他砸了過去。
第一塊石頭砸空了,隻砸到了他的身後。
又是一塊石頭砸出,隻可惜砸得太遠了,那塊石頭直接從他的頭頂飛過。
也許是太忘乎所以了,司令並沒有留意到有人在身後攻擊他。
我深呼吸,瞄了又瞄,丟出了第三塊石頭。
這一塊,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腦袋。
他疼得跳了起來,嗷嗷直叫。
可當他一轉頭的時候,身後卻空無一人。
真是見了鬼了!
司令撿起了地上的石頭,知道是我砸的,氣衝衝地回來,誓要將我暴打一頓。
然而,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因為早在砸第一塊石頭的時候,我便已經蹲在撲克廠旁邊的一處矮牆上麵了。
他找了我好久,也罵了我好久。
最後,他氣急敗壞地一腳踢在了樹上,又蹲下身子,查看自己腳下的傷勢。
而那棵樹上,正好掉下了我掛在樹上的熟食。
就在他好奇心作祟,撿起那個塑料袋查看的時候,矮牆裏的大黑從狗洞裏鑽了出來,衝向了他。
80年代末,社會的治安還不像現在這麼好,為了防賊,農村裏幾乎家家養狗。
不知怎麼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課本上的那些知識是來源於生活的。
狗,真的是人類的好朋友。
一條狗叫了,全村的狗都叫了。
一條狗追出去,那些流浪狗也都跟著追出去搶食了。
這,就是狗的生存之道。
搶我食者,雖遠必咬!
一聲聲犬吠之後,是一陣極其痛苦的慘叫。
這,就叫做報應!
砸完石頭後的退路是我臨時想的,熟食是我剛買來掛在樹上準備帶走的,而矮牆後的大黑則是我平日裏便喂熟的,最關鍵的是,大黑是我放出去的。
就是這些無意間的舉動,成為了我生平第一次做局的經曆。
我不知道,那一天司令究竟怎麼樣了。
但我明白。
我不可能再回頭了。
雞有雞路,鴨有鴨路,而我的路究竟在何方?
就在這時,耳邊又傳來了一陣熟悉的曲調。
敢問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