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防風打火機開蓋特有的聲音。
梅爺點上雪茄,一聲歎息,“唉,早點睡吧,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
就這樣,為了能吃飽飯,我從八歲起便開始和他學“魔術”。
從此,踏上了這條足以改變我一生的不歸之路。
……
梅爺帶著我闖南走北,教會我讀書識字和各種各樣的魔術。
我第一次知道,想要學魔術,首先得有一副好身體。
耳聰聽骰、目明看牌、心靈記牌、手巧換牌……
身上任何一個部位或是身邊一些小物件,在關鍵時,都可以成為輔助魔術表演的道具。
我曾在趕集時,隔著十幾米遠,聽著奸商跟自己人說悄悄話,也曾在公交車上,記住了一路上所有的店鋪招牌。
我曾背過一整本新華字典,也曾在街頭表演過“袖口藏魚”等古戲法,而不被人看出破綻。
所謂“袖口藏魚”,就是在大袖子裏藏一個裝了活魚的金魚缸。
當然,如果水灑出來,晚飯也就泡湯了。
不僅如此,魔術還要懂得觀察形勢,抓住時機。
這個師傅很稱職,在教我時並沒有留後手,就連多年以來,他自己保命用的絕學——飛牌術和彈骰術,也都教給了我。
他一天天老去,而我漸漸長大。
直到有一天。
他終於說出了真相。
這個世界,永遠有正反兩麵,就跟有好人,也會有壞人,有白天,也就會有黑夜一樣。
玩牌,也分為兩種。
明麵上玩牌玩給你看的,叫做“魔術”。
在暗地裏玩牌,而你卻不知道的,叫做“千術”。
一字之差。
卻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這個世上本沒有絕對的好與壞之分。
就拿錢來說,錢本來沒有罪,但放在好人手裏,錢就會變好,放在壞人手裏,就會變壞嗎?
顯然不是!
錢的好壞,並不在於錢本身,也不在於花錢的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而在於它的用途!
……
這些年,我跟著梅爺,在大大小小的牌局裏,見識了太多,太多。
因為賭錢。
有人,從一無所有到家財萬貫。
有人,從一個混混,成為一個老板。
而更多人,則是從生活美滿到傾家蕩產、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梅爺就像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刺客,遊走於全國各地。
他的牌是冷的,血是冷的,眼神是冷的。
就連心,也是冷的!
別人過得怎麼樣,梅爺向來不屑一顧。
他似乎隻對三件事情感興趣:教我、賭錢,還有找形形色色的女人。
每次看著梅爺把贏來的鈔票存進銀行,然後晚上摟著各色美女睡覺,我不是沒有過心動。
直到二十歲那年。
當我能夠在梅爺麵前,熟練地展現這些技藝的時候。
他卻語重心長地叮囑我,“會的千術越多,風險就越大!”
這是什麼屁話?
難道我這麼多年都白練了嗎?
看著我十分疑惑的臉,他猛吸了一口煙。
隨後,又開始舊事重提,“方塊二,我教你的是什麼?”
“千術!”
“什麼是千術?”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想盡辦法,贏了對手的所有方式!”
“做老千,最高境界是什麼?”
“六親不認!”
梅爺淡然一笑,將手中的雪茄,放在我大腿上掐滅。
這也是我大腿上第十二個煙疤。
人真是奇怪,很多事情都可以習慣。
但是,“痛”這種感覺——卻不可以。
我知道,梅爺是希望我記住這一切,所以每一年都會反複提醒我。
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方塊二,你一定要記住,藍道千門,欲想成王,就得不擇手段,六親不認!”
而我每次的回答,也如出一轍。
“這個世上千王太多了,我不要做千王,要做就做千門王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