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對著老丁,膝蓋微曲,一個轉身,拈花一笑,雙手同時飛出了撲克牌,一手攻上三路,一手攻下三路。
這一次,我的牌更快,力道也更足。
而老丁躲得也更為迅速。
飛向下三路的那張牌還未到,忽見上三路的那張牌在半路分成了兩張。
這突然間的變化令他猝不及防。
老丁忽地扭頭,一個趔趄,左腳抬起,一手撐地,差點兒摔倒。
我瞥了一眼,心中不禁暗暗稱讚。
好一個深藏不露的蜂王!
更令我驚奇的是。
他的左腳竟然是條假肢!
“師傅!”
三個徒弟高呼著。
看樣子,應該是打中了。
可就在我嘴角向上一揚,暗自慶幸的時候。
他卻再次出乎我的意料。
老丁雙手一撐,挺直了腰杆,微微扭過了頭,衝我笑了笑。
隨後,他拿下了叼在口中的撲克牌,說道:“這招‘葉底藏花’耍得不錯,小兄弟,你幾個師傅啊?”
我默默地伸出了一根食指。
老丁的臉抽搐了一下。
顯然,這結果令他有些難以置信。
我的確隻有梅爺一個師傅。
可他學得比較雜,千門八派的手段都知道一些,算是把我教了一個八不像。
迄今為止,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屬於千門中的哪一派。
我歎息了一聲,“我輸了,你們走吧!”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繼續比下去,哪怕是贏了,也有些勝之不武了。
這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賭局,不妨順水推舟,送老丁一個人情。
退一萬步講,我買褲子的錢還是從他們手裏贏來的。
既然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人,多一個朋友不一定能多一條路,但至少能夠少一個仇人。
老丁喜出望外,一拱手,“同入千門,本是一家人,大恩不言謝,敢問小兄弟的名諱?”
“丁老言重了,爹賜姓,媽賜名,我叫方塊二!”說罷,我一揮手,輕輕飛了一張方塊2到他的手上。
“好名字!”丁老接過了牌,朝我一笑,轉身訓斥道:“你們三個,還不多謝恩公手下留情?”
三人拜謝,我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巷子,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梅爺說過,賭局可以輸,但氣勢不能輸。
這就是為什麼關二爺一生雖然打了不少敗仗,還投降過曹操,卻依然被封為武聖的原因。
人爭一口氣,氣丟了,魂也就沒了。
一場風波悄悄平息。
我到了商場裏采購了一通,便把自己關在家裏。
想要更好地生存下去,我必須要變得更強才可以。
一連數天,我閉關修煉,垃圾桶裏堆滿了小浣熊幹脆麵的包裝。
梁山一百零八將,我收集了四十多張。
而我的千門八將,又在何方?
沒人饞著我的麵,手裏的幹脆麵也就沒那麼香了。
想當年我在學校的時候……
唉,算了,不提了!
前塵往事成雲煙,就消散在我的眼前。
這天入夜,我默默地走下了樓,準備去小區外的大排檔換換口味。
卻見大排檔裏坐著一個熟人,正在喝著悶酒。
那人白白胖胖,肚子裏像是裝了個西瓜,長得那叫一個孔武有力、膀闊腰圓。
西瓜!
那個在流星賓館三樓,給斌仔送盒飯的男人。
隻可惜,他顯然有了幾分醉意。
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我上前一看。
一盤炒河粉,六瓶珠江,連菜都沒有!
敢情這喝的不是酒,喝的是成年人的憂愁。
我正準備過去跟他打招呼。
西瓜卻先站了起來,“老板,再來三瓶!”
他伸出了沙包大的拳頭,五指一伸,掌心裏多出了三個瓶蓋。
老板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將瓶蓋收走。
我卻發現了西瓜腰間的手電筒。
“西瓜哥,晚上好呀!”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誒,這不是那個……”
我提醒道:“李老板的表舅!”
“啊,對對對!表舅,一起過來整兩口?”
這話說的,就好像我是他表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