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我開了間房,約西瓜和可樂二人見麵。
而劉簾,則在消防通道口望風。
兩人來得很及時,也很默契,掛斷電話不到半小時,基本上算是前後腳。
再三考慮之下,我決定向他們坦白。
這回,和以往有所不同,公家人並不會參與進來。
接下來的道路,異常凶險,我沒有理由拉著他們墊背。
我坐在沙發上,腰杆挺得筆直,鄭重道:“我和老板娘決定離開羊城,去莞城發展,你們是打算繼續待在這裏,還是跟我們一起走?”
西瓜沒有過多考慮,表示我去哪裏,他就去哪裏。
而可樂卻關心起我來,問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沒等我開口,西瓜便替我給出了答案。
他一臉嚴肅地對著可樂說道:“可樂,從你跟我們第一天起,我就告訴過你,有些事情,該問就問,不該問的,千萬別多問!”
可樂猶豫了片刻,信誓旦旦地說道:“那我跟你們去莞城!”
我嘴角一撇,半開玩笑地說道:“我們這工作和賭博可不一樣,賭輸了,可以推倒重來,和那幫人對著幹,要是萬一出點兒差錯,否則……”
“老板,我雖然渣,但我講義氣!‘君榮臣辱,君辱臣死’的道理,我懂,從今以後,你要是喝粥,兄弟決不吃一口幹飯,一根繩子斷成兩截,栓上你也吊上我!”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突然覺得可樂在我心中的形象愈發高大了。
君子重名,商人逐利,將士貪功,兄弟交心。
“好!”
我低頭一拍大腿,感歎了聲,抬頭淡然道:
“人生無常,幹我們這一行,死亡如影隨形,有時候一閉眼,還是美人在懷,但如果一大早醒來,還能見到日出,就應該感謝老天保佑,又讓自己多活了一天!”
此話一出,西瓜和可樂當場就沉默了。
我知道,這種少年老成的心境,並不是誰都能懂。
直到多年以後,有一首歌火遍了大街小巷。
把每天,當成是末日來相愛。
一分一秒,都美到淚水掉下來。
不理會,別人是看好或看壞。
隻要你勇敢,跟我來……
細細一想,不難發現。
這件事,如果羊城炮局能搞定,就輪不到劉簾頭上。
想來公家高層也十分清楚,炮局內部一定有內鬼!
要不然,這幫麵粉販子又豈能在羊城猖獗這麼多年?
樹大根深,我們上回不過是修剪了一些枝葉而已。
可葉子雖殘,根尚在!
不把這顆毒瘤徹底根除,又豈能對得起那些,為了人民安居樂業而犧牲的同誌們?
夫戰,先慮敗而後慮勝。
日薄西山的太陽,明天還會照常升起。
曠野中的小草,冬去春來,也是一歲一枯榮。
世間萬物生生不息。
我輩去了,還有下輩。
……
三日之期,如約而至。
在出發前,我收到了可樂發來的短信,上麵隻有四個字——目標已動!
胸中早已是千溝萬壑,然而,我還是若無其事地去麵見了小寶,簽下合作協議。
他很高興,便在中華廳宴請我們三個。
彼此心照不宣,都很清楚這是最後的晚餐。
不過三杯紅酒下肚,我已醉得不省人事。
飯後,小寶非常客氣地將我和劉簾送出黑天鵝,目送我們離去。
可大家都知道,那熟悉的笑意味著什麼。
與去湘省之時一樣。
這一趟,我們同樣沒有帶多少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