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千和抓千,看上去是完全對立的兩件事。
實際上,卻都是為了錢。
表麵看上去,抓千是門純技術活,既要懂得老千的手段,更要把握好抓千的時機,可事實上,卻不止於此。
抓千的門檻,遠比出千要高得多。
一個新手,可以在一星期之內學會許多出千手段,正式邁入老千的行列。
但一個負責抓千的暗燈,卻至少需要學習三年以上,才能夠投入實踐中去,除了技術以外,更要懂得人情世故。
沒錯,華夏本就是個人情社會,除非一直待在家裏不出來,否則,出門即是江湖,出門就是人情世故。
並不是說場子裏有人出千,抓千的人就要負責把老千給抓出來。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見過的絕大多數場子都不幹淨,這也讓抓千變得難上艱難。
打個比方來說,一個賭場裏,賭具本身就有問題,能隨便抓嗎?
這要是亂抓,還不是把開場子的人都給得罪了?
一為人,二為從,三人成虎,指鹿為馬,顛倒黑白。
胡亂抓千,隻有一個下場——
死得老慘了!
所以,抓千有一個前提條件,必須得團結大部分,打倒小部分。
這也是我今晚沒有及時將大胡子叫破的原因。
在我沒有確認他和場子是否有合作之前,斷然不會貿然出手。
老千,除了技術,還特別講究察言觀色。
哪些人有錢、哪些人差錢、誰脾氣暴躁,誰比較好下手……
這些都需要冷靜分析。
就拿這種通宵玩牌的情況來說,一個成熟老千並不需要把把冒風險去出千,隻要在關鍵時贏幾副大的,便足夠養家糊口,紙醉金迷。
我帶著劉簾,在各個賭攤之間來回晃蕩,就是不下場。
這種舉動,倘若是正規場子,很快便能引起工作人員的注意,走過來,熱情地拉我們下場。
哪怕是私人棋牌室,也會有人過來問詢幾句。
可不遠處,那個看場子的瘦高個卻一直在逗弄著幾條金龍魚,就連那條趴在地上的金毛,都沒有搭理我們。
明明還有幾張空桌,而賭攤老板卻有生意不做,這也太奇怪了。
再仔細一打量,感覺氣氛明顯不對。
葉底藏花、袖箭、打手勢、袖裏乾坤、偷龍轉鳳……
這每張桌子上,都有同行啊!
我心頭不由一顫,這是超峰職業技術學院普陀分院麼?
想在這種地方抓千?
這和在導彈研究室裏查找危險品有什麼區別?
不好!
我二話不說,拉上劉簾趕緊開溜。
可大胡子見我們要走,手中撲克用力一拍,再把手輕輕一揚。
嘎吱一聲。
四名小弟迅速將市場大門關上。
就這情況,要說我一點兒都不慌,當然不可能!
可緊張有什麼用?
刹那間,千頭萬緒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停下腳步,仔細回想起這趟普陀山之行前後所發生的一切。
這次行動,除了小熊貓以外,就連西瓜都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裏。
可小熊貓是劉簾她爸陣亡戰友的遺腹子,從小便在她家裏長大,算是她弟弟,絕不可能出賣我們。
千囚孫效國?
可自打湘省高速服務區一別,我和他便再也沒有聯係,哪怕他再老謀深算,也不可能通過分析,猜到我們要去哪裏。
難道是假白天行?
不,若假白天行真是冒派中人,那麼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位前任冒派掌門的去向!
畢竟,冒派講究一個以假亂真,就憑假白天行那點伎倆,極有可能被諸如孫效國一般的自己人當場戳穿。
再者,千麵如來熊勝天作為一派掌門,前些年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若是行蹤被人輕易知曉,豈不是自身難保?
排除上述這幾點,也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
《蘭艾難分》一書中所記載的並沒有錯,是千手觀音廟裏的和尚,將消息告知了熊勝天。
他們之所以將我們團團包圍,是因為並不清楚我們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