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沉。
外麵,是一陣與往常一樣的喧嘩與吼叫。
我一邊玩著釣魚,一邊琢磨著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做局,和賭有所不同。
賭輸了,哪怕身上少點零件,隻要命還在,興許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可做局萬一輸了,輕則放走對手,功虧一簣,重則滿盤皆輸,山河傾覆。
所以在每次做局之前,我都會盡力查缺補漏,生怕萬一發生意外,也好有個緊急預案,不至於到時候束手無策。
可欲速則不達,如果我的假設成立,事情遠比我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終於,我站起身,獨自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推開那扇緊閉的窗戶,深吸一口新鮮空氣。
蒙蒙細雨飄到我臉上,陣陣寒意不斷侵襲而來,平複著我那澎湃的心潮。
劉簾是個體己人,這種時候,我不開口,她絕對不會打斷我的思緒。
其實,整個放鬆的過程並沒有持續多久,而我,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
關上窗,拉回窗簾,我迫不及待地將心中所想一吐為快。
“簾,這個大胡子一定是假的!”
“哥,你是說,他不可能是八麵佛?可我仔細一想,這個大胡子挺八麵玲瓏的呀!”
我歪了歪手指,解釋道:“冒派的‘冒’,取冒名頂替之意,試問一個有著‘八麵佛’之稱的冒派大佬,又怎麼可能隨便亮明身份呢?
不僅如此,他的話裏,可全是破綻!”
“有道理!”
柔和的燈光傾瀉在劉簾臉上,美豔動人,她忽地美眸一閃,分析道:
“哥,我覺得魚缸前那個瘦高個很可疑,他故意壓著帽簷,從頭到尾都耷拉著腦袋,肯定是為了掩飾身份。”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現在,誰是八麵佛,已經不重要了!”
我幽幽感慨一聲,隨後,嘴角一撇,淡笑道:
“目前最棘手的情況,是冒派中絕大部分人早已變節,成為假白天行以及他背後神秘組織的爪牙!”
劉簾一臉狐疑地看向我,“神秘組織?”
我突然反應過來,那天我並沒有將陳皮王之事告訴她,趕忙解釋道:
“哦,是陳皮王進去之前跟我說的,當時,你去追袁瘋子了,我事後忘記跟你彙報了!”
“以後有情況要立馬彙報,知道嗎?”
我忙朝她敬了個禮,“是,領導!”
劉簾拉下我的手,一本正經道:“好啦,跟你說點正經事。
如果今晚大胡子未將我們扣下,是為了確認我們身份,那麼明天,我們身份暴露,還有必要去赴鴻門宴嗎?”
我反問道:“曆史上,項羽至少有三次機會可以殺劉邦,卻都遲遲未曾動手,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有人幹擾、優柔寡斷、不想被人唾棄……”
劉簾說了一大堆理由,而我連連搖頭。
“那你說,到底為什麼?”
“因為,舍不得!”
看著她吃驚的臉,我開始深入淺出地分析起來。
“項羽是個大英雄,而他認為,劉邦雖表麵上看上去潑皮無賴一個,但內心胸懷大誌,是個英雄!
英雄最惜英雄,項羽不是沒有這個能力,隻是痛下殺手之後,這世上他就再也沒有對手,項羽想做王,一個人人尊敬,人人稱讚的王!
卻不是一個孤芳自賞的王。
所以,他需要看客。
而在這群看客裏,劉邦處在一個極其重要的位置!
試問一場沒有領導審視的表演,還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