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6�Ey\u001e\u0015放下行李,撇下陰霾,走出室外。
興許是四麵環海的緣故,濠江的十月非但不熱,反倒有些清涼。
陽光卻透過重重雲層襲來,熱情似火,卻不至於把人曬傷。
微風吹來海的氣息,浪拍打著礁石,不見沙灘,卻仿佛置身其中。
心中有尺,做人才會有度。
心中有海,哪裏都是沙灘。
西瓜在前,小橘在後。
我閑庭信步地走在中間,望著那一望無際的大海,忽然間,有些釋然。
倘若有一天,我終究要離去,就請後人把我的骨灰灑在海裏,與那層層雲朵相伴,與那滔滔海浪為鄰。
走著,走著,身後傳來數聲清脆而有節奏的車鈴。
回頭一望,見到了那個年過半百,頭發有些花白,戴著一頂藍色禮帽的男人。
辣手書生——苗半城。
相逢不如偶遇,他抿嘴而笑,將自行車停靠在路邊,跟我打招呼。
那微笑,堪比陽光,總能將雲霧衝散,總會令人忘記他是個殘廢、孤獨而又落寞的人。
然而,劉簾並不在此處,缺少這位手語老師,我們很難交流。
好在苗先生會發信息,當即拿出手機,問了我幾個問題。
比如:上次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呢?
你們幾個人?
我告訴他,劉簾懷孕了,所以沒有跟過來,而我們這趟過來不少人,都在這間酒店入住。
苗先生打字說,他作為津門的代表過來參加藍道大會,問我這回海選賽得了第幾名。
當我用手比劃出一個四時,他一臉難以置信。
而我則告訴他一句話,鋒芒畢露易折,藏鋒守拙才能持久作戰。
他笑笑,朝我豎起一個大拇指。
就這樣,我們來到路邊一張石凳上,繼續交流。
可這種交流,在我看來卻很親切。
殘疾人最大的願望,就是讓人注意不到他是個殘疾人。
而這種願望,在苗先生身上實現了。
若從遠處看,不少人一定會認為我們兩個忘年交在椰子樹下竊竊私語,聊著一些男人之間的私密。
可當走近時,才會發現,我們並沒有說葷話,而是在推心置腹,聊人生,談理想。
我問道:“苗先生,您都已經功成名就了,為什麼還要來趟這一趟渾水?”
他打字告訴我,左手這根小拇指就丟在濠江,所以,這趟過來,主要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上仇人。
我勸道:“苗先生,千門事,千門了,您可不要衝動啊,若是遇見,也隻能在賭桌上解決。”
他淡淡一笑,繼續打字:割舌之仇,早就報了,可這根手指,已經丟了好多年。
我必須要趁現在還能動,還有力氣時,把這樁恩怨了斷,要不然,不僅自己死不瞑目,到地下也無顏麵對妻子和女兒。
而當我問起苗先生,是誰讓他失去手指之時,他一臉憤恨,咬牙切齒,在手機上按出兩個字——伊龍。
一時間,我啞然失色。
白天行、巴一笑、仇一敗、伊龍……
倘若白天行真是被逼迫,並非自願動手,我可以放過他。
但伊龍絕對難逃幹係!
現在想來,如果這一切早已被梅爺知曉,為什麼他不動手,反倒要等我來報仇呢?
要麼,他想讓我親自動手;要麼,他僅憑一己之力,根本就報不了仇。
千魔千俠千屠手,千隱千麵千藏鋒。
按照這個排名,梅爺根本沒有半點機會光明正大地贏。
本以為隻有我一個人身懷血仇,誓要跟“龍舌蘭”不共戴天,沒想到,如今,這條複仇之路上又多了一個人。
可我卻不能坦誠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