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駱元光打算叫孟憲前去,卻被李晟拒絕了。
“孟憲原是神武軍出身,神武軍參與安史之亂現又參與涇原兵變,必不能取信於陛下。”
駱元光陷入兩難,一麵想跟著李晟招攬兵馬,一麵又想送皇帝出奉天。僵持不下時,阿史那氏掀開了帳簾。
孟憲首先向阿史那氏行禮,李晟原以為隻是因為阿史那氏身有誥命,才得軍中上下敬重,後聽說那麵萬人王旗,竟是阿史那氏親手所繡,第一個寫上名字時,不由對她升起敬畏。
“我去吧,”齊娥娜換上了短打,挽起了長發,“我的兒子不知去向,如果賈太妃不負我所托,我兒子應該也在奉天。”
一言既出,駱元光第一個反對,其餘將士們沒一個同意,齊娥娜笑著說:“你們要以什麼理由來規勸陛下南逃巴蜀?他是帝王,從長安逃到奉天已然叫他顏麵掃地。”
幾人對視一眼,都想不出好的主意,駱元光顧不得禮節,拉住齊娥娜的手說:“兩軍對峙,我怕你……”
近十年未見,齊娥娜的麵容已經沒有當初那般姣好,駱元光看著妻子眼角悄然攀爬的紋路,心中一片酸澀。
如果當初不是執意嫁給自己,阿史那氏家的小公主必然榮享富貴,所托之人也當是王公貴族。哪裏用得著跟著自己遠走西北,如今又跌入這亂世的漩渦中。
齊娥娜從駱元光的腰間抽出匕首,輕輕割下自己一小段頭發,放在了駱元光的手裏。
初春的飛花在飛濺的馬蹄下變成了一片泥濘,在奉天,無人觀賞重重繁花。
隻有李適一個人,站在小橋流水的亭中,憂愁的品著清茶,無限悲痛。
賈磬帶著駱平遠遠走來,駱平看到曾經隻有書上才能讀到的‘皇帝’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拜見過李適後,李適看著已然出落成大小夥子的駱平,無限感慨,“當初我們如這般大時,跟著玄宗逃出長安,總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後來寡人一路征戰回朝,沒想到這些亂臣賊子人不死心……”
駱平被齊娥娜教得落落大方,聞言便端端正正地問:“為何當初陛下願帶兵征討,如今卻不願意了呢?”
李適不怒反笑,“果真和你母親一樣,桀驁不馴。”
李適躺在搖椅裏,空茫地想著這個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突然間,就沒了當初的衝勁兒了呢?
這時侍女來報,李晟修書中提到的能臣,終於趕來了。
李適連忙起身,就見一個打扮幹練的人從九曲回腸的走廊疾步行來,等走近了,李適還未來得及驚訝,駱平已經興奮地大叫了一聲——“娘!”
齊娥娜俯身下拜,氣得李適砸了手中茶壺,“胡鬧!都在胡鬧!!!”
李適氣不過,起身一腳將齊娥娜踹翻在地,“寡人性命竟由你們這群烏合之眾戲弄!竟敢派個女人前來!這李晟怕是也要造反!”
駱平見狀就要衝上來與李適拚命,被禁軍侍衛長提刀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