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陽光穿過木頭間的縫隙,刺入眼瞼。
沒有廣播的聲音,沒有路人的說話聲,沒有喧囂聲。
他不用睜眼也知道,現在仍躺在山村木屋中的床上。
躲開那道光線,他睜開眼睛,入眼的果然還是低矮的木頭房梁,以及上麵的雜草屋頂。
小葉子還在熟睡,散亂的秀發鋪在床上,小巧的臉蛋秀美稚嫩,幾條光線照在她潔白如凝脂的胴體上,如落入凡塵的仙子。
但她的睡姿,卻沒那麼美觀了,甚至有點“不堪入目”。
趙治把她八爪魚的四肢搬開,又把她的衣服拉過來蓋在身上,揭掉粘在自己背上的樹葉子,穿好衣服推門出去。
村落上空炊煙嫋嫋,陽光下,村子東邊的稻田上以及更東邊的樹林上方,還是一片霧氣森森。
村子的西邊和北邊是空地,往林子邊緣延伸處是一溜土坡,從東北往西南,將大半個村子圍住。
他伸完懶腰,到村外露天糞坑邊放了一泡宿水,回來到門前的棚子裏坐下。
這是個多功能的棚子,既是廚房,又是平日吃飯和說話的地方。
鷹叔正抓著一隻木碗在石頭上磨,旁邊的女人在煮早飯。
這個女人的身份有點奇怪,小葉子和虎子都不喊她媽,他也不敢問,相處幾天下來,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估計是小葉子的後媽”
他問道:
“鷹叔,虎子哥呢”
鷹叔忙著手中的事情,頭也不抬的說了句:
“還睡著呢”
女人用木筷插了一塊肉遞給他。
他擺擺手,坐下看鷹叔磨碗。
木碗內壁不平,裝食物容易掛壁,浪費食物還不好清洗。
鷹叔雙手按著木碗,在石頭上不停地來回轉動,碎屑紛紛掉落,內壁上凸起的部分也逐漸變平。
鷹叔磨了一會,嘴角翹了起來,在旁邊的木桶裏舀水涮洗後遞給女人,說道:
“試試看”
女人舀了一碗粥,又倒進鍋裏,抱著木碗看了一會,歡喜的說道:
“這次好了!”
目睹完這溫馨畫麵,他搖頭走出棚子,迎著初升的陽光,心中翻騰著無限的悲哀情緒。
太落後了!
日常的工具,除了石頭外,不是骨頭做的,就是木頭做的,或者是動物的皮毛等。家裏的鐵器隻有一口鍋,女人做飯的一把刀,還有一把不知道哪裏來的鐵鍬,以及虎子用的尖刺,僅是這些還都磨損的很嚴重。
除此之外,看不到半點鐵器的影子,估計其他村民家也是如此。
奇怪,現存的這些鐵器是從哪裏來的?
難道像《桃花源記》中寫的一樣,是先輩帶過來的?那這裏豈不是名副其實的桃花源?!
不,不可能,按書中描寫,桃花源裏的人已經進入農業社會,耕作農田、栽桑養蠶,“男女衣著,悉如外人”。
而這裏明顯還是采集社會狀態,隻有簡單的織麻手工業,大部分男人需要每天去林子裏打獵,才能滿足一家人的食物需求。
雖然有稻田,但麵積太小,無法作為主食。村民的衣服不是獸皮就是麻布,都快退化成野人了,哪裏有半點桃花源裏的樣子!
吃過早飯,女人帶著小葉子去溪邊洗衣服,還要到林子裏采集和織麻布,鷹叔和虎子要去打獵。
他拒絕了虎子一起打獵的邀請,拿著木碗扛著鐵鍬走出村子。
這幾天下來,他想了很多。
首先,跑是不可能跑的。
且不說要多久才能走出四周茫茫無際的山林,光是林子裏的猛獸,一個人進去等於送死。
所以,出去的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
其次是要把生活質量提升上來。
他從小也曾在農村生活過,鐵鍋土灶做出來的飯菜吃過幾年,這裏的條件比他老家的村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完全是天差地別。
哎,先從飯碗開始吧。
村裏村外本是沒路的,被村民走多的地方成了路。
路兩邊的雜草裏堆放著村民吃過的各種動物的骨頭,白森森的,乍一看令人毛骨悚然。
他沿著村外的土坡找了一圈,在離溪水不遠處停下,開始挖坑。
挖了半米到黏土層後,他挖出一堆放在旁邊,去村裏找了幾個玩耍的孩子,帶他們在溪邊挖了個坑,讓兩個小孩脫掉麻布褲子,包著泥巴在坑裏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