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塞拖長了聲音——師相簡單解釋了歸一宗的事，他就能理解長風突如其來的憤怒是怎麼一回事了，但，先前那個叫千鈞的女人的入侵，他還是摸不著頭腦。“不會是我和長風回來的時候，暴露了位置吧？”他猜測到。
師相搖搖頭：“許多歸一宗成員都是自桃源鎮離開的，再找上門來對他們來說並非難事。”她伸出手來，在她和何塞之間的空地上拂過，立刻就有一個半透明的桃源鎮模型出現，她指著外圍一個蛋殼似得輪廓，繼續解釋道：“這是八星擬行衍算大陣的結界，它會阻止一切不屬於桃源鎮的文字使進入——按照常理，理應如此。”
“那今天怎麼出了岔子？”何塞問。
“我不知道。”師相回答得很快，看得出，她沒有半點要隱瞞的意思，“也許是因為它已經趨於崩壞。”說完這句，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何塞一眼，又是一拂手，先前見過的那個地圖又出現了，不過，代表著艮卦的點好像偏移了許多。
“今日與千鈞一同攻入的，並非不滅軍團。”她說，“而是……文字使。”
何塞回想起那個木乃伊蟲，不禁打了個寒顫，在他開口詢問前，師相繼續道：“準確來說，應該是文字使回歸濁水後，與不滅軍團的融合體——我們並不清楚歸一宗到底做了什麼，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們有時會捕捉大型的不滅軍團成員……想來，也許是在做實驗吧。”
“可……再怎麼說那也是他們之前的同伴吧？”何塞瞪大眼睛，覺得有點匪夷所思——放在人類社會裏類比，感覺就像是朋友不幸殞命之後把他做成僵屍，然後去打什麼寶可夢道館一樣不可理喻。
“對於歸一宗來說，有什麼區別呢？……他們堅信萬事萬物理應歸一，為了這個目的，無論怎樣肮髒的手段都是可以接受的，畢竟，在‘回歸’之後，一切都會被理解、淨化。”師相歎息著說，看得出，她對於這種理念也是不認同的。
“我覺得有點恐怖……”何塞還沉浸在自己的聯想中。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人與人之間，本就無法完全互相理解。”師相說，邊說邊觀察著其他幾個卦象對應的方位，發現沒什麼異象之後鬆了口氣，“眼下，我們還是先解決不滅軍團的事情……”
唉，說來說去還是繞回到做任務上去了。何塞想，他原本還以為解決了移陣的問題，自己能清閑幾天呢。
也許是看出了他這種想偷懶的心思，師相說：“在此之前，你可以多修整一段時間，我會派人去調查艮卦的移位，順便安置桃源鎮的居民們搬遷往那個……”她哽住了，看得出，她對那個名字沒什麼深刻的記憶。
“異世界文學城？”何塞挑眉，他可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的東西，要成為今後行動的大本營了，想了想，覺得有些滑稽。
“……對。”師相點點頭，從臉上的表情來看，她顯然還是對這個名字充滿困惑和不解，“等我安排好相應的工作，會去閉關一段時間，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就去找長風吧。”
何塞點點頭，就這樣結束了談話。
從院子裏出來，他的肚子就極其準時地發出一陣咕咕聲，這時他的疲憊感就越發沉重了——也難怪，解決了那麼大一場危機，他現在渾身上下又酸又困，隻想趕緊吃完飯，好好睡一覺。
於是就朝萬民食肆走去，好在還不算太晚，還有不少人在。
食物的香氣短暫地緩解了他的疲勞，不過，就這麼直接拿走還是讓他有點不安——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和觀念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更何況，他確實覺得自己吃得有點多了，端著托盤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有不少人都朝他這邊投來驚訝又好笑的目光。
這怎麼能怨我。何塞一邊往嘴裏扒飯一邊憤憤地想，我可是解決了移陣大事的！這樣一想，理直氣壯了許多。
不過，尷尬的事總是會接二連三，這一點著實不假，他剛解決了三碗米，一抬眼，就看到對麵坐下一個人。
長風。
何塞當即在心裏罵了一聲我靠，然後擱下筷子，佯作已經吃好了的樣子。“哦喲，真巧，你也過來吃飯？”他說，幾乎是在尬聊。
長風手裏隻端著一碗米粥，在這樣的對比之下，顯得異常“慘烈”。
“很抱歉剛才對你說了那樣的話。”他麵色如常，眼神卻在桌子上的三葷兩素上來回漂移——都被何塞吃得差不多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何塞撓撓頭，“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應該道歉的是我，我不知道……呃……總之，對不起。”他坦誠道，畢竟也是他先踩了雷池，要是有什麼人在他的雷點上踩一腳，他保不準罵得要比長風粗俗許多。做錯了事就誠懇認錯，這是他一向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