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法倒是有些意思。何塞思考片刻，詢問道：“所以……究竟有多少歸一宗存在？哦，相對的，又有多少桃源鎮？”
謀臣搖了搖頭：“桃源鎮和我們不一樣。”
“什麼意思？”何塞換了個姿勢，他覺得謀臣並非是那種……典型的領導者，反而給他一種外強中幹的感覺，因此他不自覺地將態度強硬了起來。
謀臣看向那個巨大的衍算大陣——在這一瞬間，它是停滯的，那些星軌圖都懸停在半空，看起來好像真的是什麼微縮宇宙一樣。“桃源鎮……是無數個過去的時間和未來的預言的交彙。”
何塞挑眉：“此話怎講？”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師相應該給你看過了。”謀臣說，幾秒之後又補充道：“那個充滿了機關的房間。”
何塞反應了幾秒：“你是說那個全是各種鍾表的地方？……嗯，確實讓我參觀過，但這有什麼聯係嗎？你不會要告訴我，通過那些鍾表就能穿梭時空吧？”
“不是穿梭，”謀臣說，她抿了抿嘴，似乎在考量用什麼樣的詞來表述更加合適，“而是改變、形成……這樣說吧，歸一宗隻能通過今天這種方式把你帶來，但師相……隻要她願意，隨時隨地都可以帶你去桃源鎮。”
哦，消耗性道具傳送門和永久法術傳送門的區別。何塞總結道，他沉默著考慮了一陣，謀臣這樣絮絮叨叨解釋了半天，還是沒有涉及到最核心的那幾個問題，而且，看對方的樣子……他在心裏產生了一種不是那麼好的預感——也許對方不是有意避之不談，而是自己也搞不明白。
如果歸一宗真的像謀臣的說法，將他們比作曆史的切片倒是很合適。然而每一個切片都有不同的結構，甚至領導人也不同，這就有點令人難以置信了。
他沉默了一陣，直到謀臣也意識到氣氛的尷尬，主動問了一嘴：“你還有什麼想了解的嗎？”聽起來就像是商場的導購員。
何塞想了想，語氣如常地問道：“那，你們這無數個歸一宗……目的都是一樣的？”就算是世界上最出名“組織”——宗教，也分了若幹種教派，甚至還要暗戳戳地互相拉踩一下，以證明自己才是最正統的那個。如果說歸一宗都能目的一致同仇敵愾，那反倒是世上少見的了。
除此之外，他目前對於歸一宗的全部認知都來源於師相和桃源鎮的居民，然而眼下的情況告訴他，顯然不能隻聽一家之言了，他想聽聽謀臣這個當領導的怎麼說。
謀臣點了點頭：“萬法歸一，這就是歸一宗創立的目的……”
這倒是和師相說的沒什麼偏差……
“這就是你們‘信仰’的本質？”
謀臣皺了皺眉，她似乎對於“信仰”一詞不甚讚同，但片刻之後她還是鬆口了：“是的，萬物歸一。所有的真理都是一個真理，因為世間萬物最終都會回歸它的本源——尤其是我們。因此，沒有必要在不同的地方尋找答案，也沒必要像師相那樣，過於追求一種……共存。我們所需要的一切、所困惑的、疑慮的一切，就在最初的源頭。”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出現了一種類似於信徒們的虔誠表情，這讓何塞更加確定歸一宗應該被定義到某種教會上去。然而，在這虔誠之下，何塞總覺得……比起發自內心的信仰，謀臣似乎更接近於一種機械的背誦——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也許隻是他的臆斷。
何塞感到了一種揮之不去的懷疑感。當然，歸一宗所隱藏的秘密肯定比所說的還要多。然而，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詢問下去以套出更多線索的時候，謀臣卻主動提起了一個名字：“你還記得地之街和天之市吧？”
那當然，直接把自己的遊戲搞壞檔的那家夥……何塞腦海裏浮現出魔林的麵孔。不過，想起這個，他又回憶起了丟失的VR設備，胖老板還沒有回他任何消息，而自己又被歸一宗不知道帶去了什麼地方……
唉，真是一環扣一環，環環惹人煩。何塞搖了搖頭，試圖把這些不那麼美妙的回憶逐出大腦，但謀臣誤解了他的動作。
“唔……難道說觀測出現了偏差？”謀臣皺眉，她從堆疊的布料中掏出一個奇異的金色圓球——隻有手掌大小，看不出是什麼材質，不過顯然不是何塞認知裏的任何一種金屬。
她盯著那金色圓球看了幾秒，又困惑地將它收了回來，歎息道：“這樣吧，我先帶你看看歸一宗——我是指，無數個不同的歸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