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老王的眼淚就開始止不住的流。
沒想到這個男人也有一肚子心酸史。
我坐在他對麵，能做的，就隻是靜靜地聽他說。
他很自責。將所有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讓他感到窒息，無處宣泄。
尤其是父親的身體，他充滿了愧疚。
“……但老天對我不薄，讓我遇到了你！”老王激動道。“若不是你救我，我的世界就徹底崩塌了。我真不敢想，我的生活裏，沒有了我父親，我會過成什麼樣……”
說著，他竟離開椅子，麵向我跪了下來。“我要感謝你！用命做回報……隻要你需要，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醉意正濃，看到他這個樣子，竟傻傻的笑出聲來，“你……你這是做什麼？哈哈……給我下跪嗎？”
“是。”老王誠懇道。“為了感謝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我還是緩慢的站起來去扶他，“你比我大那麼多歲，你這一跪，我怎受得起啊！你這是折煞我！損我福報！快起來！我命令你！”
醉酒的時候，是可以肆無忌憚的。
我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口無遮攔。
老王還想堅持，卻在我說命令他時，很是乖巧的站了起來。
我把他推回椅子上坐好，“聽話！忘記我對你的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你懂嗎？”
我的舌頭在打結，說話的時候好像有點吐字不清。
誰說這酒水度數不高的？咱就說，這是我第一次喝酒好嗎？
可我不能說。畢竟，咱可是堂堂七尺大男兒，純爺們！長到這麼大都沒沾過一滴酒，讓人聽了還不笑掉大牙？
“估計，你也聽說過我吧？就是那個，過去的我！”我醉醺醺道。“以前，我還是個傻子。你或許見過我，但不會看我一眼的。因為我是全村有名的大傻子。”
老王眯縫著眼睛看著我點頭，“可你不是啊！你才不傻！誰要是說你傻，我揍他！”
我笑了：“全村的人，你打得過誰？我們桃花村，全村人，就沒有一個是善茬的！你揍了一個，就會有一幫人堵著你揍一頓！打得你鼻青臉腫都是輕的，不把你打傻了，他們是不會罷休的。我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們簡直不是人！”老王道。
“是，他們當然是人。估計，他們覺得我不是吧！我是被他們打傻的！很小的時候，我還不懂事。可我爸媽不知道，以為我是中了什麼邪物……哼哼，哪有什麼邪物比人還可怕的？他們不知道真相，但我知道。可是我已經傻了，所以，我升華了。”我繼續道。
既然是喝酒，我允許自己胡說八道。
我說：“當傻子多好啊！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在意，發生的大事小事，幾秒鍾之後就忘了。不會記仇，不會報複，每天簡簡單單，開開心心的……多好啊！”
老王流著眼淚點頭。
“可我呢，偏偏又好起來了！變回了真正的人，會在意很多事，想很多問題，擔負很多責任，每天忙碌著，操心著別人的事……可對於我自己，我卻根本無暇顧及。你倒是說說，一個傻子變好了，有什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