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聊點別的吧,聊點輕鬆的,我在開車,這個話題回頭再聊。”黃默山把到了喉頭的話壓了下去,他擔心和卓璧丹聊起洗發水的話題後會產生不愉快,並且三言兩語聊不完。他今天的首要任務是把第一單陪診幹好,開一個好頭。
“那就聊陪診吧。”卓璧丹倒挺隨和,“這個後人怎麼這麼不孝順,自己不回來,請人陪老人去醫院?!”
“毛偉人說得好,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黃默山晃了一下腦袋,拉起了官腔,“你對陪診不了解就不要亂發言,人家有人家的想法,你不能一上來就說人家不孝順。”
“你說話怎麼聽起來像領導?還把偉人的話搬出來了,那你倒是說說,讓我長長見識唄。”
黃默山把後人從外地回來的請假之難和所花費用會更大的情況向卓璧丹作了分析,卓璧丹一聽,表示反對:“老人受傷了,最需要後人的照顧,後人花倆錢找外人就擺平了,自己不回來,還要後人幹嗎?”
卓璧丹的話,黃默山聽得分外刺耳。她說得著實有理,道德君子似的,但那天她在大街上掌摑收破爛的,作何解釋?他此刻猛然記起昨天刷的一個講國學的視頻,裏麵的一句話讓他記住了——人啦,都是盯著別人的短處,看不見自己的短處。
“網絡上不是有句話嗎: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我覺得有理,你不知道人家的苦處,別隨意評價人家。”黃默山冷冷地說。
卓璧丹感到今天和黃默山說話總碰釘子。以往,黃默山對她雖沒有特別的熱情,卻也能和她聊上幾句,有時候談話也能稍有深入。但今天不行,似乎黃默山是銅牆鐵壁,她的任何語言的箭頭觸上後就紛紛墜落。
她閉了口,看向窗外。車內的導航語音瞬間變得溫柔無比,那滴滴嬌,嬌嬌滴的腔調在車內的各個角落婉轉、悠揚,一整個車廂都是她的聲音。
車已駛出城區,入眼的綠色逐漸增多,鄉間景色漸漸撲入視野。卓璧丹的成長經曆和黃默山類似,她爺爺是在農村長大的,她爸爸和她則是在城市裏出生,她小時候跟隨爸媽走過幾次農村的親戚,長大後再沒進過農村。對於農村生活的細節,她基本上毫無體會。
黃默山覺得有些沉悶,這樣不利於他的情緒。他得找話和卓璧丹聊,即便全是無聊的廢話。
“你對窮人怎麼看?”他問卓璧丹。
卓璧丹見黃默山問她,扭過頭來,沒好氣道:“跟你說話你嫌煩,不想理人家,現在耐不住寂寞了吧?”
“我怕你……不是,太沉悶啦。”
卓璧丹短笑了一下說:“窮人,為啥窮?我看書上寫,無非是兩個原因,要麼是因為笨要麼是因為懶。”
“你也是這個論調呀?我看人家的視頻上不這樣講。”
“視頻?你看誰的視頻?”
“抖音上講各種知識的短視頻多了去了,你天天忙著自己的直播呀視頻呀,哪還有時間看人家的。”
黃默山並非虛言。卓璧丹雖然做直播帶貨把自己家的洗發水賣得風生水起,她卻從不看知識類視頻,最多看看同行的,把握下行業風向標,了解下行業信息,避免意外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