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娟先上樓了。
季虹和林倩又八卦了一會兒,各自洗澡。入睡前,季虹去項瑤英的房間待了片刻,見項瑤英睡得很沉,遂從房門裏把門反鎖了,然後拉上門,才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
睡至半夜,季虹被抽抽搭搭的啜泣聲吵醒。她側耳一聽,啜泣聲提了音量,像小孩子受了大委屈在父母的威嚇下不敢放聲哭,極力壓抑著,瞅見父母的注意力移向別處,猛地一抽搭,渾身一顫,似乎把天地間的悲愴之氣全吸進了呼吸道,哽咽之聲驟然一響,撼人心魄。
季虹在睡前心裏本來是記掛著項瑤英的。她想,項瑤英如果半夜醒來,應該洗洗再睡的。如果是被性侵,更會洗澡後再睡。而此刻聽到她的啜泣聲,心裏全明白了。
要不要去安慰安慰她呢?季虹在心裏暗暗斟酌了一會兒,覺得不合適,因為關係還沒熟到那個地步,貿然敲門去安慰,會讓人家難堪。人活於世,有時候就得像個啞巴,把黃連的苦悄無聲息吞進肚裏,隻讓自己知道。
季虹想著,翻了個身。之後,她聽見隔壁林倩的房門開了。難道林倩要去安慰項瑤英嗎?季虹也翻身下床,輕輕打開了門,見林倩正靠在門框上豎著耳朵聽項瑤英房裏傳出的啜泣聲。林倩見季虹的房門打開,把食指往唇上一豎,躡手躡腳地踅到季虹的房間裏來。
季虹問林倩:“你起來幹嗎?”
“一定是被糟蹋了。”林倩低聲說,用手指著項瑤英的房間。
“嗯,應該是。”季虹說,“咋,你想去安慰她嗎?”
“我正想和你商量的,我考慮不合適,你說呢?”
“是的。讓她哭一會兒吧,哭出來就好了。”季虹說,“咱們跟她的關係還夠不上勸她,明天咱見了她都裝作沒有這一回事。”
“照這看,她以前沒陪客戶睡過覺,要不然這次不會這樣。”
“嗯,有道理。”
兩人同為項瑤英的悲傷而觸懷,猜想、感慨了片時,方各自睡去。
次日一早,季虹和林倩均未碰見項瑤英,也沒發現項瑤英的房裏有動靜,便猜想是她夜裏沒睡好,此時在補覺。
下午,季虹收到項瑤英的微信,內容是“謝謝昨晚你們的照顧,我已搬走了,我的房間還有一個星期到期,暫時不退,你可通知老鄉搬過來,到時你老鄉把我的押金轉一下就行。”
季虹回複“明白,謝謝。”然後問了一句,“去賣珠寶嗎?”
項瑤英隻回複一個“嗯”字,季虹便也不再多問,隻回複一句“祝前路一片光明”就結束了對話。
項瑤英選擇靜靜地離開,連退房手續都懶得回來辦,可想而知是多麼不願意再見到她們。她受了多大羞辱,盡在想象之中。她此刻該像受傷的蝸牛,隻願躲在厚厚的殼裏靜靜地療傷,那就不去打擾她吧。
季虹當即通知顧娟,叫她和房東商量挪下來。
顧娟正在另一家醫院陪診,見到季虹的信息大喜,她在第一時間和房東商討,房東本來好說話,加之單間比合租房更好出租,便爽快地答應了。
當晚,季虹、林倩幫顧娟從21樓搬下來,三個人上上下下跑了好幾回,又幫著顧娟布置房間,著實忙活了一陣。畢,顧娟下樓買個大大的冰鎮西瓜答謝季虹和林倩,免不了又一陣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