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覺得自己的一生肯定會經曆成千上百的女人,你不可能在一個女人身上糾纏太長時間。
十點多的時候,付絕響的手機又打過來,不過這回是申博天的聲音。
“你他媽的過來,我們轉場了,阿飛還要跟你聊天呢!”申博天說。
這時候他的氣已經消下去了。不生氣的時候,說實在的,他還怪想跟他們混一起的。
這回是在前海酒吧,人去了大半,隻剩下五六個人。千日見小莫不在,鬆了口氣。
“我告訴你呀,我已經跟大家聲明了,你不但不早泄,而且很持久,總之,我已經宣布了,以後別人再說什麼都不關我的事了。”申博天道。那口氣,好像他替千日立了一大功。總之,他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感到得意非凡。
“你能不能不說這一出,能不能說說你自己?”千日說。
“好,我們以後再也不提這個事,誰提誰是狗娘養的。”他又宣布道。
阿飛道:“申博天,那你說說你自己吧,你那組詩不是寫泡了一美人嗎?”
哎喲,提起那組詩,別提多可笑了,因為他總能把身邊發生的一點事都寫得特偉大,偉大得讓你信以為真。那組惡心的詩寫的是,他泛舟在什刹海上,左手攬著明月,右手攬著美人,對著天上咆哮。如果你知道那咆哮的內容你會笑昏過去。他在嘲笑李白。他說,你丫不是很牛嗎,我輩豈是蓬篙人,你最牛不也就是意淫一下楊貴妃嗎?哪有我現在這麼浪漫這麼爽呀,你還是甘拜下風吧。總之,他寫得猖狂極了,簡直是騎在李白脖子上拉屎,你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跟李白有仇。也許他就覺得自己是千古詩人中最幸福的了,這輩子你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詩。
不過明眼人,比如千日,比如付絕響,都知道,他所說的美人就是陳小。這首詩表明,陳小已經被他弄上手了。但是也不一定,有時候他想象的事情,會說得跟真的似的,把自己都騙過去。這就是他神奇的地方,把自己先騙倒。阿飛,他剛從外地來,當然不知道那美人是誰,所以對那美人特好奇,簡直當成楊貴妃了。
“其實,那女孩本來是介紹給付絕響的,但是朕太喜歡了,朕寵幸之,緣分這個東西你是躲避不了的。”他說得振振有詞,可笑極了。
“你是說,你跟她蜜上了?”千日質疑道。
“廢話,難道我能說謊嗎?我要的東西是跑不掉的。我雖然偶爾也說謊,但是我的詩歌會說謊嗎?不會的。”他堅定道,對千日的質疑非常不屑。
千日餓得慌,要了一盤意麵,一團一團地往嘴裏塞。申博天,他是個直腸子,在阿飛的追問下把那點事跟竹筒倒豆子一樣全倒出來。不過他的話你要是全信那你就傻了,他是個說到高興之處自己都能騙倒的人。
他把陳小約到什刹海,租了條腳踏船。估計他從來都隻租腳踏船,他要騰出手來。船一到湖心,他就把姑娘抱住,強行接吻。他的邏輯是,姑娘隻有兩種選擇,一是跳湖,一是接受非禮。他相信這個邏輯,就這麼幹了,他斷定姑娘們不會因為這點事跳湖,所以他就這麼幹了。總之,在這方麵他是個簡單粗暴的家夥。當然,肯定還有一種比較強悍的姑娘,拉下臉來,使勁兒不讓他得逞。這是最壞的一種結果,他倒也不擔憂,這樣更好,表明了態度,不玩兒拉倒,上岸回去,免得費事。他從來不覺得有麵子上過不去的事。
陳小就是害怕跳湖才讓他得逞的。他們肯定經過一番激烈的搏鬥,因為他從來不會用哪怕一點兒溫柔的動作,一點兒耐心的暗示,他是直來直去的領軍人物。陳小是個大學生,絕對接受不了這麼粗魯突然的動作,隻要她會遊一點兒泳,他就不會得逞。但大多數姑娘寧可倒在他肮髒的懷抱,也不願意跳進肮髒的水裏,總之,他粗魯地捅破了第一層紙張。後來就像他詩歌裏寫的那樣,浪漫得感天動地,把古人嘲笑得含羞九泉。實際上也許一點兒都不浪漫,也許整個晚上都處於一種尷尬的氣氛中。他實在是個天花亂墜的人。
當然,他還有個招數,那個時候你說什麼他都能答應。
“你真的愛我嗎?”
“當然。”
“愛一輩子?”
“絕對。”
“會跟我結婚嗎?”
“當然。”
“生孩子嗎?”
“絕對。”
“保證不愛別的女人?”
“當然。”
“敢發誓嗎?”
“絕對。”
用“當然”和“絕對”輪流回答,可以讓人不覺得在敷衍。你讓他去死,他也都能答應你。總之,申博天說得興高采烈,千日卻不住為陳小而擔心。
“把陳小請出來。”阿飛建議道。
“不行,你們會搶的。”申博天說。他真把她當寶貝了。
後麵的話題沒有離開過女人和詩歌,但通常會越講越沒勁。有一些時間是話語的真空,大家都靜了下來,再也找不到話題,你會發覺這些人腦子都短路了。
“你他媽的什麼時候跟姚敏見麵呀!”千日又想起這茬。
“靠,這是賺錢的事兒呀,你他媽的都不提醒我,我怎麼記得。”申博天本來就不記事,這陣子又在炒作崔崔,他確實是個大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