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媛媛的轟趴很隨意,在家吃自助,請的人也很隨意,沒有牛頭馬麵的,大夥端著自己的盤子或飲料,隨意走在公寓裏任何一個房間任何一個角落裏聊天。這很好,把一件喜事辦得低調是一種境界,辦得很自然的低調,則是更高的境界,這個境界隻能用舒服兩個字來說。千日和金燕在書房裏,跟著幾個人一塊神侃。其中有一個叫金導演。金導演棋藝高,棋癮大,本來想找人下棋,見大家都忙著吃東西,除了眼睛有空嘴巴偶爾有空,手肯定是騰不出來,隻好轉而給大家講棋事。他下棋贏多輸少,隻有一次輸得最慘,那次在片場開機之前,癮上來了,不知怎麼找就找到了一個負責快餐的小夥子,找了個僻靜的地兒下。金導演對棋藝比較自信,本想速勝兩盤過過癮,再把心收回去導戲。這種心態使他的棋下得太大膽了,第一局速敗。金導總結了經驗,第二局謹慎對壘,畏手畏腳,還是敗了。但金導的自信心還沒有失去,心想前兩局都因為沒有平常心,沒有平常心肯定發揮不了。第三局,平常心還是不行,又完敗。這時候外麵的人到處找導演,說要開機了。小夥子怕誤事,想結束對壘,但被金導止住,道:“不要理他們,我們繼續下。”第四局下來,金導很快就贏了,但贏得很不開心,道:“不算不算,讓棋就沒意思了!”輸棋也不行,贏棋也不行,小夥子沒轍了,第五局以最快的速度勝了,讓金導確信兩人差距還是比較大的。既然輸了不舒服,贏了更不舒服,金導沒有辦法,隻好讓小夥子說說為什麼這麼厲害。小夥子說,他原來是個少年棋手,在省裏拿過冠軍,全國比賽進入前三。由於過早受這勝負的折磨,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限,有一天突然瘋了。經過幾年的治療,漸漸痊愈,但是他的父母再也不讓他碰棋了。但是,他除了下棋,什麼事也不會幹,父母隻好送他到快餐店當夥計。由於記憶力超群,快餐覆蓋的區域線路全都電腦程序一樣刻在他腦子裏,他現在成為專職送快餐的。雖然不能下棋了,但是有時晚上睡不著,還會在腦子裏自己跟自己下盲棋。
聽他這麼一說,金導舒服多了,道:“再來再來,讓一車,下指導棋。”金導過了癮之後,那邊戲也收場了。金導看了錄像,乖乖,不知道是副導演賣力還是演員放鬆了,比自己在場要出色得多。既然這樣,金導就把更多的時間花在棋上,這部戲拍完後,棋藝提高很多,最牛的時候能在不讓子的情況下下個平局。“這下可好了。”金導說,“棋是下好了,可是這腰椎也不行了,多虧馬神醫,要不然就得歇了。”
於是,話題轉到另一個禿頂圓臉大漢身上,他一直靜靜地坐著,帶著微笑,是個耐心的傾聽者。據金導介紹,這個馬神醫不得了,祖傳的醫術,在醫院裏看不出來的病他這兒都能看出來,最絕的是,他不用檢測設備,光看就能看出來。這對於身體健康的人來說,當然不算稀奇,但對千日和金燕來說,不由多了一個心眼兒。待大家熟絡以後,金燕忍不住了,把自己的病情跟馬醫生說了一遍,馬神醫微笑道:“其實我第一眼就看出你的問題了,你的臉色告訴我,你的氣血方麵有問題!”看到金燕點頭,馬神醫繼續道:“即便到醫院檢查,也檢查不出什麼東西,對不?”這一點讓金燕更加信服,除了北醫三院,她還去過兩家醫院,都沒檢查出什麼症狀。問題是,沒檢查出來就完了,醫院也根本不會告訴你,可能是什麼方麵的毛病,該去哪個醫院檢查。
金燕急切道:“那麼你知道這病怎麼治療嗎?”馬神醫微笑著點頭,道:“這病我治過,吃兩三個療程的藥就好了!”
這個消息讓千日和金燕興奮異常。因為馬神醫有點像金導演的私人醫生,既然是金導演推出來的人,那一定是有來頭的。他們便留了馬神醫的聯絡號碼,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病還是交給他吧。
到了抓周的時刻,大家都到客廳裏來,觀看的觀看,拍照的拍照。腰身依舊臃腫的吳媛媛抱著孩子,笑意蕩漾在嘴邊,一波一波地傳遞出來,大夥看到的確實是“幸福”兩個字,她當了十幾年演員,大家從沒見過她這般滿足的笑容。她的老公,一個幹練的企業家帥哥簡短致辭之後,亮出一個大木盤,裏麵堆著各種玩意兒,鼠標、圖書、人民幣、美元、金筆等,稀奇古怪。小孩子的手在裏麵掏了掏,抓了拳頭出來,哎喲,空手而歸。一個留長發貌似藝術家的人感歎道:“四大皆空,境界高呀!”一個女家眷回應道:“放屁放屁,小孩子哪會空手,是沒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