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前幾天李沁在另一個新聞發布會上,被記者問到跟鄧包是不是分手了。李沁黑著臉,拒絕回答。據千日所知,她倒是個單純的傻乎乎的姑娘,完全被鄧包玩在股掌之間:愛情對於鄧包來說是個走紅策略,對她來說確實是一種真情。現在被人甩了,她還能說出什麼呢?
當記者提問時,鄧包胸有成竹地打起迷蹤拳,隻是說跟唐林是很好的朋友,跟李沁也是好朋友。他要留給觀眾一個懸念。這出戲播出後,唐林能不能紅,決定了這個懸念能不能解開——邊玩兒妞邊上位還能在觀眾麵前做愛情表率,這是他的拿手好戲,不能不服。
因此,現在記者無論寫什麼,都在幫他的忙。娛樂圈其實就是狗仔玩兒明星,明星利用狗仔的博弈。千日明白了底細,自然不想落入這小子的圈套。其實他很想搞一個專題,把底兒抄出來,但是這種感情的事,沒什麼證據,又怕惹上官司——報社法律部去年也處理了不少因稿件內容惹上的官司。
群訪之後,演員們被安排到裏麵的四個會客室,由玻璃隔成的,彼此可以看見,但是聽不見聲音。人群被保安擋在外麵,隻有申請過專訪的記者經公關人員的同意,才可以進來專訪。
“小莫。”千日走進一間玻璃房子,走近穿著黃色褶裙的小莫。由於她是女三號,所以沒什麼記者打擾,記者們幾乎都撲到男一、女一和導演那邊去了。
“哇,好不容易來了個記者,卻是熟人。”小莫笑道。她也感覺到當配角的無聊,難怪姑娘們磕破頭皮也要當主角。
“今年我才知道你的真名叫莫小奇。”千日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與她隔玻璃茶幾而坐,笑道,“哎喲,誰讓你穿成這樣的?”
“他們就非要給我這套服裝,”小莫對自己這身鮮黃的裙子苦笑道,“可能跟戲裏的角色有關。我也不知道什麼效果。”
“說得難聽點,像一根香蕉,站起來的時候。好聽點麼,像顆檸檬,坐下來的感覺。”千日評價道,“不過總算有一點成功,怎麼看都讓你像個水果,養眼!”
“眼光還不錯,設計師就是要讓我們五個女孩兒像五種水果,看來效果是達到了。”
“瞧這妝化的,濃得我差點沒認出來。”
“咳,我就讓化妝師瞎擺弄唄,他要不把你變個樣兒,就沒有成就感。”
“好久沒見你寫詩啦。”千日道,“我覺得你好像失蹤八百年了。”
小莫笑了起來。在這種地方談起詩,那可真有點滑稽。小莫道:“還說呢,成天背那些台詞,越來越弱智,哪兒還有詩的感覺。”
“難怪申博天說,像你們這種混娛樂圈的寫詩,純粹是玩票,肯定堅持不下去。”千日道。
“這倒是實話,完全是兩種狀態,像我這種工作,太鬧了,心都是浮的。”
“鄧包和唐林那事,是真的吧?”千日還是忍不住問道。
“看你,從我嘴裏套別人的消息,不地道。”
“隨便問問而已,一小白臉兒我才懶得理呢,娛樂圈將來有你苦頭吃的,悠著點。”
“是呀,碰到你這麼敬業的狗仔,要提防著點兒。你們的報紙,當時我們劇組裏每期都傳,看看誰被你們逮住了,看你有時候沒轍了,專做捕風捉影的事。”
“你不知道,我們比你難混多了,前陣子我不是專門拍身體圖片麼,現在別人也都學會了,玩兒得比我狠,我又得想新招。”
“怎麼樣,你還挺好吧?”
“好是挺好,但也挺糟糕。”
“怎麼啦?”
“我要結婚了。”
“哎喲,好事呀。”
“好事,那你怎麼不結婚?”
“你這人,這事能說來就來嗎,你覺得不好了幹嗎要結呀?”
“問題就在這裏,我壓根兒不想這麼早結,但還非結婚不可。”
“也是,你會結婚,我也覺得挺意外的。”
千日看了看小莫,突然覺得她是從精神上了解自己的。
“那你說我該不該結呢?”千日像抓住救命稻草。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小莫道,“如果是我呢,一般我不會去遷就別人,特別是在這種事上。”
“如果我是女的,我覺得可以像你一樣。因為我是男的,我又做不到。”千日沉吟道。
“咳,那是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女人會不會認為,如果男人不答應結婚,就是想玩玩兒她?”
“我肯定不會這麼想。”
“但是她會,而且,她是個病人。”
“我覺得你是個很矛盾的人——一點兒都不像我在詩歌中認識的你。”
千日心裏一震,是呀,自己為什麼要屈服於她的要求呢,為什麼不能像詩歌中那樣一意孤行呢?他覺得這一段時間,自己的思想完全被現實挾卷而去,失去自我了。回頭該好好考慮一下:一個人是有權利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的。
一個機靈的剛剛出道的女記者在門口探頭探腦。千日拿著筆記本做記錄狀,繼續和小莫聊天。女記者便識趣地到另外的房間去了。
“你把真正要采訪的人趕跑了。”小莫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