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現狀:中國電影那些事兒(21)(1 / 1)

4、值得商榷的是影片的部分情節設置。本來,《南京!南京!》選擇了一小部分國軍在城破之後自發的進行抵抗,並引出後來發生的屠殺戰俘和在安全區的種種狀況,是很經濟又很高明的一種結構。它雖然在視野上沒有拉貝日記顯得開闊,比如來自國際上可能的幹涉等等,但是在結構上,卻比《拉貝日記》顯得更為緊湊--用剛開始的這場戰鬥,而把後來的屠殺戰俘和圍繞安全內展開的故事,一一銜接起來,在敘事上顯示出一種“天然的聯係”。但是,在具體的人物塑造和情節展開上,《南京!南京!》卻沒有使用好這個情節線索,使本來一個很好的結構方式失去了內在的張力。戰鬥的結果--集體投降,不僅令我們情感上難以接受,而且不符合情節的發展邏輯與人物性格。劉燁飾演的下級軍官,本來是個熱血的漢子,在敵我態勢絕對懸殊的情況下,他很清楚選擇抵抗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換句話說,他應該是做好了玩命的準備要拚死一戰的。在《南京!南京!》中,這也是中國軍人包括所有中國人在內的唯一一次正麵的反抗。然而,當一陣激烈的交火之後,一個遠景出現了一個打著白旗的身影。按理說,這並不稀奇。我們無法要求每個人都有敢於犧牲的精神。但是,對影片設置的“這一個”--對劉燁飾演的下級軍官來說,選擇投降,卻是這個人物性格的一次割裂,也是該片在人物塑造上的一大敗筆。因為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何必選擇一次沒有人要求他的阻擊,包括一根筋似的阻擋逃難的敗兵和百姓!?人物的性格基調在剛一開始就已經夯實到如此的一個高度,那麼,其後來的被俘,就顯得違背人物性格發展邏輯而令人難以接受。其實,這場戲的處理完全可以正麵表現中國軍人的抗爭,盡管是一次“注定要失敗的抗爭”。在敵我實力和態勢完全一邊倒的情況下,選擇抵抗無異於以卵擊石。但是對軍人來講,特別是對劉燁飾演的“這一個”下級軍官來講,

既然選擇了,就必然義無反顧。即使被浮,即使被縛,但是,能撞侵略者一個跟頭,也是一種搏鬥;能咬下敵人的一塊肉也是一種壯烈。但是,影片卻選擇了所有戰俘在即將到來的屠殺麵前畏縮不前,最後在劉燁的帶領下“視死如歸”地走向被殺的現場。這個情節令人匪夷所思。編導者或許想以這個人物和人物的行為,表現中國軍人的不屈,但所謂的“不屈”,就是不能坐在地上賴著不走,而是“邁著方步”,自覺地走向殺場,然後就順從的、成片的被槍殺。如此這般的懦弱和矯情,就使後來的“中國不會亡”和“中國萬歲”的口號,顯得非常空洞甚至滑稽。由此聯想到《鬼子來了》的結尾,不同導演駕馭題材,表現人物和人性的能力方麵差異就顯而易見。

毋庸置疑,薑文的《鬼子來了》是迄今為止,在表現抗日戰爭題材方麵,最為獨特也最為深刻的一部影片。雖然因為種種原因,這部影片至今沒有在國內公映,但通過各種渠道,這部影片的傳播和影響並不亞於薑文的首部力作《陽光燦爛的日子》。這部乍看起來甚至有點喜劇色彩的電影,其實卻滲透著深刻的冷靜和自省,完全擺脫了以往抗戰影片的固有模式,真正把筆觸深入到戰爭中人物的內心,尤其中日兩國不同的國民性的實質,是一部真正具有曆史唯物主義史觀的現實主義傑作。當影片開始以及在相當長的篇幅內,影片所表現的中國村民是那樣的低三下四、乃至奴顏卑臍的在日本人麵前的苟活讓你不舒服時,其實恰好給在最後的屠殺來臨之際地“玩命”設下了的伏筆;尤其重要的是,影片對人物的刻劃和情節安排,不僅符合曆史真實,而且符合劇情發展的邏輯,人物性格隨著劇情的跌宕循序發展,最終完成了人物形象的塑造和劇作的表情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