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現在是81年,在幾年前初中、高中都是沒有英語課的,而英語又一直不計入高考總分,清水縣這種小地方根本就沒有重視英語。
直到今年有了通知,明年高考的英語成績會以50%的比例納入總分,各個學校才重視起來。
縣二中的師資力量薄弱,以前都沒有專門的英語老師,英語課都是兩位其他老師代課,那一口的土味兒英語聽起來相當喜感。
而相比起來,夏月此刻的英語水平是獨一無二的,她相信講台上的柯老師一眼就能相中自己這匹“千裏馬”。
“THEMONKEYANDTHECROCODILE”
“Onedayalittlemonkeywasplayingin”
講台上的柯老師一開口,何平就驚訝了一下。
這位柯老師,有點東西啊!
上輩子何平可是死磕過英語的,各種原版英語資料不知道聽過多少,
雖說他還不說能體會到“英語之美”那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但發音美妙與否,卻是聽得出來的。
這位柯老師的發音水平,感覺比他上大學時候的英語老師都要強上一線。
對比前幾天縣二中那兩位英語老師的發音,真的是國家台播音員和村委會大喇叭之間的差距。
“THEMONKEYANDTHECROCODILE”
“Onedayalittlemonkeywasplayingin”
一班的學生開始跟讀起來,其中夏月的跟讀聲尤其響亮,而跟她相比起來,其餘學生的聲音顯得是那麼“弱雞”。
何平沒有笑話他們的意思,畢竟他們對英語的受教育程度,連後世小學四年級的學生都不如,啞巴英語是普遍現象,能大著膽子大聲朗讀的都算少數。
何平輕聲的跟著柯老師讀課文,不顯擺也不出頭,但架不住區別太大,還是引來了同桌新同學的目光。
文樂渝悄悄的瞥了何平一眼,秋水般的眸子之中隱隱的滿是詫異。
一年多前,她和媽媽擠在劉橋鄉小學的那間破房子裏,過著清貧和清閑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一位陸老師帶著禮物登門,請媽媽教授他的女兒英語。
其實媽媽開始是不願意的,她不想節外生枝,但是文樂渝隻是看著那袋大白兔奶糖咽了幾口口水,媽媽就立刻同意了。
文樂渝很是自責,十年的落難時光,怎麼就讓自己變成了一個饞嘴姑娘呢?真是丟人。
第二天,文樂渝就見到了陸瑤,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送陸瑤過來的何平。
陸瑤性格很和善,學習也很刻苦,隻用了不長的時間,就贏得了母親的喜愛。
而這個何平就差點意思,他看起來有些憨,更多的時候是在看著陸瑤出神,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後來媽媽說,這男孩子不是來學習的,就是來陪陸瑤的,他很可能是考不上大學的。
不過文樂渝和媽媽不討厭何平,因為何平隔三差五的就帶來一些糖肉米麵之類的稀缺品,並且很善解人意的表明,按鄉下規矩學生是要管老師吃飯的。
雖然飯做熟了之後,何平也會跟陸瑤一起跟著吃,但其實基本吃不完,大部分都轉送給了文樂渝母女。
後來,何平也許是英語成績沒多大進展,轉而把精力都投在了那些計入高考成績的科目上,不怎麼去文樂渝家補習了,但生活物品還是從來沒斷過。
直到有一天,文樂渝的媽媽悄悄的問何平:“如果陸瑤考上了大學,你又沒考上,你可怎麼辦?”
當時何平就笑著說:“我們訂婚了呀!還能怎麼辦?”
文樂渝到現在都還記得何平當時的表情,不是那種大男人的霸道,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坦然滿足。
文樂渝的媽媽說,那是對幸福的期待。
但是這種期待,未必會有結果。
後來發生的事,文樂渝並不十分清楚,母親說這種事,很難說清楚誰對誰錯,但她認為眼前的這個男孩子,卻是被陸瑤辜負了的。
尤其是對高考深刻了解之後,更是為何平的癡心感到可悲。
高考越來越難了,看似錄取率沒多大的變化,但是對於天賦一般的何平來說,考到京城去找陸瑤的可能越來越小,越來越渺茫。
但是剛剛文樂渝聽到何平跟讀課文,卻下意識的生出了一個念頭。
【他原來也是要考京城外語學院啊!為了心愛的戀人,他竟然變化如此之大?】
文樂渝一邊順嘴的跟讀課文,一邊思緒飄飛,偶爾不知所覺的瞥一眼何平。
但當她瞥到第三眼的時候,卻發現何平正在靜靜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