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居住在那裏的華人多了,還引經據典似的為她提供了一個“華人街”做誘導線索。
她遲鈍了一下,表情略微茫然了下說舍不得這裏,這是她住習慣了的家鄉。
當時我就為她這微微帶有感情色彩的話而感動了,故土難離,這是愛國之舉。不崇洋媚外,背井離鄉在老一輩人心裏是有著根深蒂固的不好概念的,就算外麵的世界很精彩也是很難動其心誌。
她又說等老到要拿不動腿的時候再去也不遲。還說她的房子不好出手,貴了賣不出,賤了又舍不得,再有就是從小道消息傳出這裏將會被開發商所占據,搬遷估計是要得比賣了還要錢多些的呢。
最後她還用視察的目光很挑剔地仔細打量了下我髒亂不堪的環境。我不禁為“狗窩”而尷尬到麵紅耳赤的地步了。我還沒徹底從失戀的痛苦裏掙紮出來呢,哪來的心情收拾家務呀?連自己的心情都收拾不好,還哪有閑心收拾環境,就當是藝術裏的“淩亂美”好了!
當她的目光停留在我簡單而還沒來得及洗刷的餐具上時,肮髒感羞愧的我難堪得直想哭!
沒想到她卻能容忍我的“墮落”,並且在用大度甚至是原諒和理解地口吻說:“一個男孩子嘛,沒老婆之前,離開了媽就會邋遢得像乞丐!”
她的話勾引起了我對媽媽的想念,在家時有勤勞的媽媽關照著並且打理一切,從來就沒有產生過什麼瑣碎的麻煩感的,這時我孤獨的難過到了幾乎是被拋棄被遺忘的地步,被強行控製的婆娑眼淚就快掉下來了。
見她要親自動手去拾掇一切,我急忙衝上前去客氣地阻止,她卻頭也不回,甚至是根本都沒看我一眼,依舊繼續著手裏並不屬於自己範圍內的工作,並且還和藹可親地說:“難道就是為了能有個安靜的地方來寫作嗎?沒家人照顧著這不是自討苦吃嘛,再說這裏也不安靜!”
是啊!城裏哪有農村安靜,可我的苦衷又能對她說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又歎息著加了一句:“所謂的文人就像是印度的苦行僧一樣在尋找著自我折磨,修煉的結果是什麼?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嗎?著書立傳的職業是辛苦的,曹雪芹和路遙就是好例子!”
那兩位先人,如果沒有他們寫的書,曆史也該早把他們遺忘了!
我沒有搭話,隻是站在她背後默默地極其優雅性地聆聽著一個還是有著陌生感人的嘮叨,在那時刻她給我的感覺是像極了我的母親,每句話都讓我有產生親切的滋味。看著她不停移動的背影,仿佛見到了最熟悉不過了的媽媽,更何況她們的年紀也是不相上下呢。
見我沒說話,她就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你的年紀就像是我的兒子,看到了你,我就會想到他!”
我驚訝了,依照年齡來推測,她的兒子應該是跟我哥哥差不多大的,又沒女兒,怎麼會是... ...莫非是為了響應黨的號召,太遵守了所提倡的晚婚晚育,那也太... ...?可我的大腦思維卻在提醒我沒時間來考慮這件事情。我的確是被她的言行所深深打動了,等我有意識感覺時,發現在不知不覺中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臉頰。真的要在情不自禁中脫口而出想叫她一聲“媽”了,可我還是抑製住了激情澎湃的衝動,那是因為理智地想到我是要按月要交五十元房租和水電費的,太親近了會讓人產生有某種企圖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