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剛哈哈怪笑著衝上前一把樓抱住屠洪良和方豪——他忘記了屠洪良和方豪腳下穿著冰鞋——結果不出意外地一起摔倒在光滑的冰麵上。
“嘭!”結結實實地,三個大男孩呲牙咧嘴地揉著屁股,坐在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齊大笑。
“早就知道東子他爸肯定也通知了你,卻沒想到你早就到了。不過你怎麼滑這個……單腿驢?哈哈……”
屠洪良瞪著大眼珠子,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陳剛,今早出門前已經精心刮過一次粗重絡腮胡的大臉上滿是喜悅。自從陳冠東車禍之後,在偌大的東山高中校園裏,也就隻有陳剛才算得上他唯一信任的朋友。
“你們是陳總安排過來玩的?你們……啊?”陳剛笑臉一僵,視線越過屠洪良和方豪,突然看到了飛快地滑過來的周蒙蒙——
三個女孩子體力趕不上屠洪良他們,可你追我趕嘻嘻哈哈地也沒有落後多遠,十多秒鍾的功夫就到了跟前,一看到陳剛,王小丫和周蒙蒙都興奮地大叫起來,拉著跟陳剛不是不熟悉、正抿著嘴恬靜地笑著的劉慧玲,三個女生頑皮地在冰麵上坐著的三個男同學周圍一圈圈地打轉。
“陳剛!你怎麼也在這裏?哈哈……太巧了。”
陳剛的心忽悠一下,下意識地捕捉興奮地叫喊著的花蝴蝶一般在身邊盤旋打轉的女孩子,可很快就被轉暈了,潮水一般的幸福感湧上心頭,隻會咧著嘴嗬嗬的傻笑。
大家一碰頭,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各自說了一通,當陳剛說晚上在這裏舉行的篝火晚會時,幾個女孩子蹦起來歡呼。
所有高中生中,隻有屠洪良稍稍了解陳剛在陳自利心目中的那點特殊地位,知道今日的這一番安排更大的可能是因為陳剛而不是周蒙蒙。
而王小丫、方豪他們幾個,頂多以為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追悼會上陳家老太太對周蒙蒙的侮辱之後的補償,最多在心底下琢磨一下可能跟死去的陳冠東確實愛慕周蒙蒙有關聯——可這些話又有誰沒心沒肺地說出來?
包括周蒙蒙自己,都非常不好意思,卻又有點洋洋自得地解釋:“昨天下午陳伯父到我家,問我有什麼心願。他說春節後就會出國旅遊,可能會一走好幾年,一定要在走之前兌現他之前的承諾……於是我就提出來要盡興地放一回鞭炮……”
二龍湖顛覆式的變化和晚上的篝火晚會確定全都是因為周蒙蒙的提出來的要求,陳剛不禁暗暗咂舌:陳百萬這有錢人的思維果然與眾不同……
陳剛此時自然還不知道,陳自利正在他家裏和陳誌信談論他這個“少年老成、前程無量”的兒子,話題中心點就是能否在這個“優秀兒子”的冠名權上增加那麼一個前綴……
“可惜陳冠東同學不在這裏,要不然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地滑冰、放鞭炮,開篝火晚會,還能一起唱唱歌跳跳舞,那該多好啊!”
周蒙蒙突然又冒出一句,就像是一盆冷水,當場就把眾人的熱情澆熄了。
陳剛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未來老婆一眼,心裏怪怪的,很別扭,倒不僅僅是因為周蒙蒙提起陳冠東的名字掃了大家的興致——純粹是因為男人對自己老婆的所有權伸張之後容不得老婆在自己麵前用這樣的語氣提起另一個男人。
這跟肚量無關。
可惜,眼下的周蒙蒙還不是陳剛同學的老婆。可他眼下還偏偏要開口幫著把冷清下來的場子圓回來。
目光一轉,注意到在場中人屠洪良的臉色最難看,陳剛念頭一動,知道他們兩個交情最厚,屠洪良的心理負擔也最大,就上前拍拍屠洪良的肩膀,目光掃視在場同學,輕聲說:
“陳冠東的父親都希望用一場歡樂的篝火晚會盡快遺忘失去兒子的痛苦,那我們又為什麼還要繼續糾結呢?作為陳冠東的同學,不管在他生前我們與他交情如何,起碼我們現在知道了這個平素孤僻不合群、顯得很孤傲的同學其實不是表麵上那樣子的。我們都聽到追悼會上的悼詞,也都聽說了陳冠東生前用自己的壓歲錢和零花錢資助希望工程的善舉——世上還有什麼能比死後才被人知的好人好事更感動人呢?我們這些當同學當朋友的人,不必為此傷心,而是應該感到驕傲。以後我們所要做的是如何盡到好同學好朋友的義務,比如幫助陳冠東盡一份晚輩的孝心,用自己的歡樂撫慰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