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次在觀景樓刺傷我的事,一旦稍微熟了一點之後我就開始沒完沒了地翻出來說,試圖讓離修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卻絲毫沒有悔意,說:“我那是在完成任務而已,本來你可以不挨刀,你要耍帥救英雄,關我什麼事?”麵對這個家夥如此偏激如此極端的認識,我不但沒有氣餒反而更加努力地在他耳邊念叨。離修終於受不了地爆發了,從樹上跳下來抓住在樹下喋喋不休的我,皮笑肉不笑地說:“煩死了!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以後再提這個話題試試?”
看見我果真有點驚恐的眼神,離修又卸下可怕語氣邪氣地笑了笑,好似跟我商量一般說道:“那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作為交換,你不要再在我跟前叨念這件事情了,怎麼樣?”
他這怎麼可能是在商量,明明就是在威脅。可憐的我堅定地點了點頭。他說:“你知道離雛宮後來怎麼知道你在藍繽國,還似乎有難了嗎?”
對哦,這是一個問題。陳如媛要殺我,藍子晤以藍子軒包庇我為由策反都是他們的私下決定,並沒有告知離雛宮。加上那場策反當時還停留在雙方談判階段沒有正式動武,民間知道這件事的人就少,更不要說是知曉其中的各種原委。應該不可能是藍子軒把事情告訴離雛宮的,連我自己都想不到離雛宮能來救我更不要說是藍子軒,所以,知道我可能有危險,又清楚離雛宮與我有牽絆定會去救我的人應該就是……
離修看著我眼珠子不停地轉,不耐心地說:“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皇帝陛下。”
我愣了一會兒看著離修,半天擠出一句:“那又怎麼樣?”
離修重新竄上了樹,翹著二郎腿躺在大樹杈中間眯眼繼續休息。不鹹不淡地說:“不怎麼樣。”停頓了不多時,似乎在跟我說又似乎在自言自語道:“很多真相不去找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我一下了就站起來,撒開腳丫子往蘇誌的書房跑。真相嗎?我果真真的很想知道呢,隻要是關於他的一切我都很想知道。
我衝進書房的一刹那,本來一起並肩站在書桌後麵手把手練著書法的蘇誌和文珊立馬像觸電一樣各自跳到一邊站開老遠。兩個人臉上不好意思的表情更是精彩紛呈,我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笑了起來:“幹嘛幹嘛,天下皆知的事情你們還回避什麼?”
文珊就跟我吵架能耐,上前嬌羞地捶了我肩膀一下,嗔怪道:“你怎麼隨隨便便就進來了?”
“噢!”我頓悟地說:“打擾到你們啦?那我先在門外等一下,你們隨意啊!”
蘇誌臉色微紅了,也出言怪我貧嘴道:“小姐……”
我笑著擺擺手在椅子上坐下,說道:“我是有事來問你們的。”
文珊幫我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幾上,隨我在另一邊椅子上坐下,笑道:“你又有什麼事,這麼風風火火的。”
我不客氣地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說:“沐宸的事。”
我發現真是百試不爽,隻要是提及這個話題,周圍四處會立刻安靜得一點動響都沒有。上一次我旁敲側擊地提示蘇誌,因為我還苟活著所以為我不值得給皇家添麻煩的理由不成立,還是放棄了好,蘇誌就是一言不發,現在又是這樣……
我輕輕咳了一聲,再旁敲側擊地問蘇誌道:“上次我跟你提的事……”
蘇誌明顯然對這個話題興趣不大地說:“已經下令休養生息了,本來也沒有促成過什麼大亂。”
我點了點頭,蘇誌看著我,突然說:“小姐,就算小姐你的母親作惡多端,可小姐的爺爺還有小姐有什麼錯呢?小姐心裏難道一點怨恨都沒有嗎?”
怨恨,有過吧,當時火化爺爺的時候我恨他連一個全屍都不肯留給爺爺,但其他就再也沒有了,一點一點都沒有了。那年在大殿他當著太後的麵說因為身世問題絕對不會再把我留在身邊的事,的確帶給我巨大的打擊,這些打擊伴隨著失去他之後刻骨銘心的恐懼陪伴了我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再遇見他之後我發現自己那些痛苦的感覺全是想提示自己到底有多愛他,現在當我尋找到他一直在我身邊幫助我的蛛絲馬跡時,我決定大大方方地喜歡他,我就是喜歡他,我想待在他身邊,我想聽他說話,我想每天都看見他。就算現在的我對他而言隻是回憶,隻是習慣而已,那我也要卑劣地用回憶和習慣去糾纏他。我為什麼要學別人說什麼結束後就灑脫地放手,我就是不想放手,一點點都不想,所以我要順著自己的心重新去爭取他。我們又不是因為不相愛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