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書蟲拿著桃木板左右翻看一遍,表情平淡,打開書桌抽屜放了進去,對陌生說:“這事不用在追究,我心裏有數。”老酒鬼握著葫蘆假裝喝酒去掩飾臉上藏不住的笑意,看著老書蟲貌似風清雲淡的表情,心裏直樂,這塊桃木板不光老書蟲心裏有數,他心裏也有數,簡直太有數了。
老酒鬼不斷向陌生擠眉弄眼示意,一副我知道我知道,你趕緊來問我的德性,陌生直覺這估計和老師的私事有關,為長者避諱,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隻是旁邊還有個為老不尊的老酒鬼著實讓他有些腦門冒汗。
老書蟲發現了老酒鬼的異狀,但礙於陌生在場不好發作,老酒鬼才不管,好不容易可以嘲笑老書蟲一番,這種機會是那麼好找的?物證就在老書蟲自己手裏,嘿嘿,幾十年的爛賬,就算你老書蟲殺伐果決也不是那麼容易算清楚的。
老書蟲決定眼不見為淨,就要把老酒鬼趕出去,陌生遲疑了下,也準備回房間,老書蟲卻招手將他留下來。
老酒鬼吊兒郎當的哼著小曲慢慢出了書房,向屋外走去,看樣子又是個不醉不歸的好日子。
老書蟲看著幹淨整潔的陌生,心情也好了許多,笑著說到:“何事猶豫,不妨直說。”
陌生並不扭捏,說到:“學生心中有惑,請老師解惑,何為貴,何為賤?”
老書蟲心中長歎一聲,知道少年還為方才街道上的事情耿耿於懷,看著陌生深邃純淨的黑眸,他好像看到年輕剛出道時的自己,同樣單純,同樣對這世道不解,想起當年自己老師說的話,老書蟲沉聲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他看著還是非常疑惑的陌生,認真的說:“天地是無私的,萬物對他來說就好似芻狗一般沒有分別,人也是萬物的一種,所以這世間本來是沒有貴賤的,但是後來人多了,人的欲望也大了,也就有了貴賤。”
陌生還是不懂,他還太年輕,雖然流落多年,但一直是神智模糊,談不上有多少閱曆,也就無法體味老書蟲的道理。
看著疑惑之色更濃的陌生,老書蟲輕聲說:“不懂不要緊,總會懂的,不著急,今日無事,你隨我出去走走。”說罷,示意陌生跟上,兩人便向屋外走去。
為師者,言傳身教。
城主府大堂裏,因為采光不足,大堂裏白天也用寶貴的電力供應這照明,主位上還是那個雄獅般的男人,原先在街道囂張跋扈的錦衣少年此時乖巧溫順地站在一旁,少年的馬夫兼護衛高大的身軀單腿跪在大堂裏像一隻討好主人的獵狗,低頭回稟一路過來的事跡。
男人閉著眼睛並沒有任何表示,這一路發生過的事情早有人和他稟報過。男人離開座椅,慢慢踱步到馬夫麵前,開口問道:“老刀,你被招募進府幾年了?”
馬夫聲音沉穩有力,回道:“七年了,府主,自從那年小的護衛小少主有功,就被特意派到小少主身邊貼身保護。小少主對小人非常寬厚,恩賞不少,小的一直感激不盡。”
旁邊的少年見馬夫如此上道,咧嘴笑了笑,站在男人後麵給了馬夫個算你小子識相,待會兒有賞的眼色。
男人繞著被稱為大刀的馬夫走了一圈,歎了口氣,開口說到:“老刀,你自裁吧,這樣也不枉你我主仆一場。”
正在心裏計劃著待會兒出去後要怎麼戲弄馬夫的少年被驚得目瞪口呆,一直跪在地上的,馬夫似乎也被嚇到,沒有反應過神,半響才發出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府主這是何意,小的可是犯了什麼過錯,還請府主明示,小的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想死的不明不白。”聲音淒苦悲切,似乎有無盡的冤屈。
少年從驚訝中回過神,聽到馬夫的言語,眼睛都急紅了,這老馬夫雖然愚笨了點,但一向忠心耿耿,再說就算是一條狗,養了七年那也是有感情的,就要開口求情。
男人始終沒有看馬夫一眼,自顧自的說:“江無恃,代號老刀,武力C級,八分之一漢家血統,七年前潛入下沙鎮府,狀態:待命。”男人停頓了下,接著說:“前不久聯盟截獲了一份名單,你已經被放棄了。”
還是跪在地上的老刀,聽到名字時渾身氣勢就變得不同,還是一條狗,不過從獵狗變成了鬣狗,被逼急了遇到獅子也敢咬上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