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大不?像啥?”
“大,白得像你的屁股,坑窪得又像麻子妹的臉。”
老旦忍著玉蘭的掐,見二子抱著望遠鏡看個不停,知道這玩意隻能哄他一時,還是要給他找個近在眼前的女人。
和玉蘭的日子溫暖而愜意,婚後的玉蘭柔軟如山裏的竹,火辣如桌上的辣椒,熱烈如燃燒的美酒。老旦正式做了三當家的,擔負著守衛黃家衝的要任。他身上長出無窮的力量,如山裏暴長的竹筍,生發得茁壯偉岸,身體竟強壯起來。隻是和玉蘭日日鏖戰,卻搞不大她的肚子,老旦心中納悶,玉蘭鬱鬱寡歡,她偷偷找了神婆,吃了些奇怪的藥,院子裏撒了新鮮的紫蘇,枕頭下放了幹癟的何首烏。神婆在院子裏念叨了一個下午,離去時說讓他們勒住****封住穴,每次憋一個月,候到月圓子時那刻狠狠地搞,而且不能哇哇叫,怕嚇跑了菩薩給的孩子。
這可難壞了二人,玉蘭說忍得了疼卻忍不住叫,老旦隻能削了個木橛子給玉蘭咬上,一番惡戰,把月亮都趕跑了。老旦見木頭上牙印深刻,便愛惜地親著她,說等有了孩子,給你裝個喇叭,讓你叫得山神都睡不著。玉蘭抱著他流了淚,說隻要能有你的孩子,我寧願從此咬著木橛子。
黃老倌子開始收集外麵的消息,讓人買回大捆的報紙和傳單。他在房子裏一張張鋪開來,拿著筆圈圈畫畫。雖然什麼都不說,老旦仍能感覺到他的緊張。戰事日漸膠著,中日廝殺到了湖南大地,在長沙殺得難解難分。到民國三十年底,長沙城已經頂住了鬼子的第三輪瘋狂進攻。雖然已成焦土,並一度被日軍攻占,但是整個戰役下來,鬼子還是被趕回了戰役前的地界。長沙城收複之日,黃老倌子大擺酒筵慶祝,眾人都唏噓不已。黃老倌子歪著頭舉著杯,說敢情這老蔣還打出脾氣來了?湖南能守住,日本人就過不來了。
鬼子占了長沙的時候,玉蘭幾天睡不著覺,神婆來看,還沒進屋就說肚子有了動靜。老旦喜出望外,神婆卻說不能馬虎,她掰開玉蘭的嘴看,在玉蘭的肚子上聽了半天,告訴老旦這孩子還沒定魂,萬不可驚了胎氣。不能睡不能摸,下雨別出門,刮風要閉窗,就是蚊子叮了那麼幾下長了大包,也有可能前功盡棄。老旦聽得頭皮發麻,玉蘭在床上呆若木雞,這和養菩薩有什麼區別呢?黃老倌子倒不在乎,說這神婆再胡說八道就把她熏了臘肉,一個三十年的老寡婦,隔三差五用苦瓜過癮的瘋婆子,還真把自己當樹精了?
不信歸不信,老旦卻不敢怠慢,各項要求一一照做。玉蘭也咬牙豁出去了,不就忍八個月麼?就當再守多半年寡唄。老旦讓二子和玉茗多帶弟兄們擔待黃家衝的守衛,除了和黃老倌子聊聊大事,便寸步不離懶漢坡,日夜守在玉蘭的身旁。
黃家衝最近訪客不斷,有上貢的,有拜山門的,還有覥著臉來要飯的,這些人事還沒料理明白,瞞著黃老倌子去參軍的愣小子們又回來了兩個。回來便回來,還把山門的銅鼓敲得咣咣響。兩年前幾個小子悄悄投奔了長沙的****部隊,回來這兩個似乎打出了些戰績,穿著筆挺的軍裝,騎著壯實的大馬,胸前還掛了一串牌子呢。二人進了山還沒下馬,二當家的已經黑著臉攔在路上,大手一揮,十幾個人上去就捆在竹竿上,任憑二人如何喊叫,小匪們領了命,不打不罵,隻扛著他們上了山,摜在氣歪了臉的黃老倌子座下。老旦隨後趕來,見寨廳裏殺氣騰騰,二當家手持大刀站在兩個後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