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絕望的老旦(2)(1 / 3)

“老弟言重,老弟言重,好吧,既然各位如此抬舉,我也就勉為其難,盡全力一試,老弟明兒就要走?哎呀怎麼這麼急?我那裏剛到了一些好茅台,還想請軍部的弟兄們喝一頓呢,你看這真是……”

劉副院長收了錢,給了像是承諾的話,給老旦留了電話。程虎帶著老旦出來,喘了口氣說:“行了,我看郭二子這條命是保住了。不管判什麼,十年還是八年,到時候你拿著咱們軍事法庭的代為執行令,就可以去監獄要人,那邊放人,這邊劉副院長簽個字,也就成了。”程虎說罷拍了拍老旦的肩膀:“老弟啊,你能為兄弟這麼出力出血,我可佩服得緊啊,走,咱回部隊喝一杯。”

老旦謝絕了他這番好意,明天就要開拔,不知有多少事等著。老旦說還有個要看病的二伢子,一堆事要緊鑼密鼓地辦。他又拿出五十塊大洋要給程虎,這人仍嚴厲地拒了。老旦隻能敬禮再敬禮,謝了再謝。

“若此事辦好,你想回部隊嗎?”程虎臨走時問。

“如能把二子弄出來,一切聽長官吩咐安排。”老旦說。

“好,那我抽空和餘程萬副軍長說一聲?”

“是,多謝……”老旦看著程虎進了軍營,不知自己這話算不算數,他像是不得不說,又像是不說不好意思,可這話出口,是不是又埋下了什麼不測的禍根呢?但話已出口,幹脆就不在乎了,二子要是能這麼鼓搗出來,保下一命,也是值得的。

等消息的這些天,老旦等人帶著二伢子四處尋醫,好醫院去了,外國人的特好的醫院也去了,醫生仔細看過之後,又拍了片子,他們看著片子都搖搖頭,二伢子的腦部有大塊的淤血,能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他的腦損害可能源自於山崖墜落,又加上蛇毒引發感染,部分腦神經已經損壞,一塊大腦正在塌縮,他會越來越瘋,越來越……傻,可如果實施開顱手術危害更大,因為受傷部位太深,刀切下去一切難料,沒準手術台上就死了。

老旦束手無策,宋川和馬達愁眉緊鎖。好歹有個中醫願意收留他,說隻能試一試以毒攻毒,針上淬了蜂毒,紮三天放一下血,如此往複大概要一個月。但是老中醫的話咬得死死的,不保證能治好,也可能更糟。

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老旦給他要了單間,讓一個雇工伺候著,可二伢子不是那些昏迷的病人,他動不動就要蹦下來弄個雞飛狗跳,就是馬達守著他,還是常把這個診所折騰得亂七八糟。這一日回來,二伢子在樓道裏拉了泡屎,還抓起來糊了一牆,幾個人正在和馬達理論。

“這可怎麼辦?他瘋起來我弄不住啊。”馬達見宋川埋怨他,委屈地哭了。老旦去看二伢子,已經被老媽子們扒了個精光在洗。見老旦來了,他要從盆裏蹦出來。“酒,酒!”他傻嗬嗬地叫著。

“給他點酒吧。”老旦回頭說。

“醫生不讓。”馬達說。

“少給一點兒,這麼著怎麼行,不讓他喝點兒,他能把房子點了。”

一周過後,醫生紮的針開始見效,隻是不是好效果,二伢子變得癡呆起來,每天張著嘴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的吊扇咿咿呀呀,眼珠子都不帶動的。醫生說是用針鎖了他的頸椎要穴,這是必經的過程。二伢子的脖子上放出黑黑的血,第一次黑得和墨汁一樣。然後便是昏睡,睡得和死人一樣。老旦不知所以,反複問那大夫,他到底是見好還是見壞了呢?

“真不好說,就是體內的毒能去了,那個腦子也不好說,中醫雖然博大,但也有弄不了的……”

老旦按捺著火氣,太陽穴鼓鼓地跳,情知這中醫說的未必假。二伢子治成這個樣子,原本該在意料之中的。

老旦給劉副院長去了電話,打了兩次後打通了,劉副院長說得急促:“明天一早到辦公室來,有辦法,麵談。”

老旦覺得這是好消息,晚上便和宋川、馬達在醫院裏喝起來,他們還把熟睡的二伢子拉在一起,喝幾口就看他醒沒醒。

“二子要是出來了,咱幾個能湊一桌牌了。”老旦啃著一條雞腿說,“你們倆以後想咋辦?是在重慶待著呢,還是回部隊去?”

“一直沒想好,一提起回部隊打仗,我就有點……怕。但是不去吧,心裏又老不踏實。”馬達皺著眉剝著一隻鹹鴨蛋說。

“我本來是想治好了二伢子,和他一起再琢磨這事的,可眼下他這個樣,後麵的事就沒法說了,我不忍心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兒。”

“就跟我和二子一樣啊,這小子,真讓我掛念啊。等二伢子治完了這一陣子,不管效果好不好,我帶他回湖南老家,黃家衝裏有的是人照顧他。”老旦摸了摸二伢子的腦門,微微歎了口氣,“黃家衝的人,一個都死不起了。”

第二天一早,老旦便來到法院,通報之後上了樓。劉副院長一臉焦容地等著他,見他來了便離了座,問他有沒有吃早餐。他一聲不吭地給他倒了咖啡,放了點心,擺弄了半天無關緊要的東西,才歎著氣說:“老弟,郭二子的事隻能按死刑判了,這是法院刑事委員會的決定,誰也改不了,雖然我是主辦法官,但委員會一致認定死刑,我一個人反對也沒用……”

老旦剛喝下一口滾燙的咖啡,竟覺得喝了一口冰水下去:“那……他死定了?”

“我隻有一個辦法,但你要能配合好。”劉副院長趴近他耳邊說,“死刑十五天後執行,執行之前你找個人換進來,警察廳看守處有我的人,你想辦法換一個替死鬼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