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看到劉季不顧還沒有完全痊愈的傷勢,一臉的驚慌失措後,心中猛地一沉,待聽到劉季說夏侯嬰被項羽生擒的緣故後,他心中無端由地泛起了深深的失落來。從他和劉季認識結交開始,他並沒有因為劉季的出身而小瞧了他,甚至還因為劉季的“多智仁厚”而奉了他為主公。但是隨著他的勢力越來越大後,他發現了劉季的“多智”下的不守信,“仁厚”下麵的虛偽。但是這些都不是問題,他所求的不是揚名天下,而是推翻秦國。他本來還想著,待劉季分封地位穩固之後,便告辭而去。當聽到劉季和蕭何商量要放棄夏侯嬰以求保全自身後,他的心更冷了。
夏侯嬰是什麼人?是劉季、蕭何等人的老相識了鐵兄弟,是一道從沛縣走出來的人,但是如今依舊被劉季蕭何舍棄。若是這個人是他張良呢?他相信,劉季依舊會好不猶豫地舍棄他……
劉季和蕭何商量了半天,沒聽見張良說話,再看他的臉色不對,知道他心裏定是不大讚成的。劉季和蕭何對視了一眼才開口道:“子房,我也是沒有法子,夏侯嬰是我們的好兄弟,若不是情況緊急,我怎麼都不會放棄他的。如今為了保住我們所有弟兄和將士們的命,隻得舍棄他了。”
張良知道劉季說得在理,隻是他心裏上依舊有些不舒服。暗歎一聲道:“沛公既然已經決定了,張良不敢有異議。”
劉季這個時候也沒有功夫去安撫張良,他對蕭何道:“還得蕭大人你出麵才成,就說夏侯嬰娶不成你侄女從而懷恨在心,才故意帶著人裝成楚軍,不但想敗壞楚軍的名聲,更是想讓項羽將軍殺了我劉季。”
蕭何點了點頭,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夏侯嬰,但是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了。“讓曹參和我一道趕去項府吧,曹參和夏侯嬰有仇,肯定不會壞事的。”他這個時候隻想著如今以夏侯嬰一人換他們兄弟的性命,至於可能牽扯到蕭青梅,他可是完全沒有意識到的。
等蕭何和曹參匆匆趕去了項府,張良沉默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出聲道:“張良以為,沛公以後還是三思而行吧,如今時不我與,項羽勢大啊。”
劉季擦了下額頭上並不曾在的汗珠,點了點頭。“子房啊,你說隻蕭大人和曹參過去,會不會讓項羽打消疑惑呢?”
張良掩飾眼中的失望之色道:“隻要夏侯嬰那邊也認了,項羽就是不相信也法子多做什麼了。隻是要夏侯嬰痛痛快快地承認,必須讓他最信賴的人過去才成。”
劉季雙眼一亮,連連點頭道:“子房說得對。夏侯嬰和樊噲的關係不錯,但是他最信賴的人,應該是,夫人?!”劉季沒有片刻的猶豫,忙匆匆地回了後院尋呂雉去了。
呂雉聽劉季說了前因後果,心中滿意,她就知道劉季少了她的。起身安慰劉季道:“沛公莫急了,我這就過去,你放心,夏侯嬰這人很講義氣的,他絕對不會為了他自己一人而害了大夥的。”
等呂雉匆匆去了,劉季的心裏才微微一鬆,一屁股坐在了矮榻上,聽見門邊的動靜,卻是戚梔帶著抱著劉如意的奶娘喜滋滋地進來了,她心裏太高興了,也沒有注意劉季的臉色不大好,雙眼晶晶發亮,讓乳娘放下兒子退出去了,才高興地對著劉季道:“沛公啊,你可知道咱們的如意的命格?方才在街上我一連碰見了兩個卜著,他們都說我的如意是真龍之命,將來定貴不可及啊。”
劉季看著才學著站的兒子,咧著嘴露出了幾顆小白牙,半點也看不出什麼地方不凡來。他是不大相信什麼命格的,就算如意真的有那個命,那也是自己這個老子的原因。自己若是能做封王,兒子自然也是貴不可言了。也許他們卜者沒有胡說,自己這次依舊會沒有事兒?
想到這裏,劉季看著戚夫人的目光變得溫柔極了,伸出手摸了摸劉如意,看見他咧嘴笑得口水直流的,覺得這兒子確實比劉盈看著順眼多了。(其實劉季你都快忘記了劉盈小時候得樣子了吧。)
而另一邊,項羽完全沒有想到都到了這種地步,劉季還能厚著臉皮將一切的罪責都推到了夏侯嬰身上,聽著蕭何、曹參義憤填膺指責夏侯嬰的樣子,他冷笑了一聲,看向被捆作一團的夏侯嬰,呂雉竟然不顧大庭廣眾之下眾人的目光,拿著手帕親手擦了夏侯嬰臉上的血漬,對著他低聲道:“夏侯兄弟,你不用管蕭大人和曹參怎麼說,我和沛公是絕對不會讓一切都讓你來承擔的。”
夏侯嬰看著呂雉臉上的毅然之色,再看向蕭何和曹參,眼中閃過憤恨後變為掙紮,他並不知道呂雉故意放慢的步伐就是等著他主動承認一切的。終於,當呂雉站在台下跪拜過項羽後,夏侯嬰說話了。
“項羽將軍,一切都是我夏侯嬰之錯,和沛公無關。早在起事之前,我和曹參就不和。至於蕭何,正如他所言,當初他主動提出將侄女嫁與我為妻,但是後來卻由著他的侄女背棄婚約。我夏侯嬰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兒,如何能夠受這等奇恥大辱?連帶著,對於重用蕭何的沛公都有了怨言,所以才帶著手下假扮楚軍,因為我知道,一旦事情被發現了,項羽將軍您一定不會放過沛公蕭何他們的,而我也就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