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香港:真假國寶現場對決!(4)(1 / 3)

這不是件容易的工作,畢竟我手裏隻剩下這麼一小片,而且已經燒得形狀全變。時間也非常有限,這種比較的工作量應該是以月來計算的,而我現在隻有三十分鍾不到。我拿出在紫金山拓碑的精神,沉下心去,一點點地看過去,雙眼不停地在兩幅之間掃視,終於讓我有了發現。

百瑞蓮本和故宮本最大的不同在於,故宮版被重新裝裱過許多次,除了畫心以外的原始風貌已遭破壞。而按照百瑞蓮方麵的說法,百瑞蓮本自落入王世貞的弟弟王世懋之手後,再也不曾現世,所以它上麵沒有嘉靖朝之後的題跋和印記,裝裱痕跡也比故宮本要舊。

我注意到,在故宮本的畫幅邊緣,帶有幾絲墨痕。而我手中的殘片上除了宋徽宗的雙龍小印以外,邊緣還帶了幾筆很淡很細的墨痕,像是筆掃至此的幾抹殘留。兩者看起來,十分相近。

這個發現,讓我似乎觸摸到了什麼。

我小心翼翼地把殘片放到墨痕旁邊,一點點挪動,像是給一片拚圖尋找適當的位置。我的手腕突然一抖,殘片跌落在畫卷之上。那一瞬間,我的心髒如同被火筷子貫穿,渾身為之一震。

殘片落下的位置,和畫卷上的墨痕居然能勉強對上,中間雖有缺失斷少,但大體不差。它們拚接在一起,依稀可還原半個完整的墨字。這墨字最明顯的是向右的細瘦一捺,長斜入小印,向左還有一道短撇,上麵還有一團略微出頭的墨點,看起來就像是一橫的收筆。

如果補完缺失部分的話,這團墨跡整體看上去好似是一個“下”字,上麵還有一橫。

這個奇怪的墨字,仿佛給我通了一道強烈的電流。

宋徽宗是位書法大師,他在簽名的時候,有個特點,喜歡留“天下一人”四個字,以顯出皇帝身份。而且這四個字在宋徽宗手裏,寫得極有特色:先寫一橫,然後再向下空出一段,寫上一個不出頭的“大”字。如果把上麵一橫和下麵三劃合起來看,形狀近似一個“天”字,單看下麵那個不出頭的“大”字,又很像是“下”的草體。那一橫如果單看,可視為“一”,下麵那個字去掉一橫單看一撇一捺,恰好又是個“人”。

宋徽宗隻用四畫,就把“天下一人”四個字都包括在內。這個創舉,被書法界稱為“絕押”,是宋徽宗最鮮明的特點。這個特點,劉一鳴在301醫院給我突擊培訓時,曾經特意提及,還伸手給我畫了一個樣式,我記憶很深刻。素姐講故事的時候也提到過這個細節,陰陽眼鬥刀山火海的時候,亮出《及春踏花圖》也帶有此押。

《及春踏花圖》是贗品,但它上麵的雙龍小印是真的,以常理推之,那麼小印上的徽宗絕押,應該也是真的。

現在這枚殘片和故宮本上殘留的墨痕能對出一個不出頭的“大”字,這說明宋徽宗原題在這裏的,就是“天下一人”四字絕押。那一捺寫得有點過長,劃過雙龍小印。造假者在盜挖時挖走了印記,連這個花押也帶走了一半。

這一個證據,明白無誤地證明,故宮本才是真正的《清明上河圖》,百瑞蓮本是贗品!板上釘釘!

最後一段迷霧,終於散去。漫長的求索之旅,終於到了光明的盡頭。

我雙肩輕鬆,開心到簡直想要放聲歌唱。《清明上河圖》的事情發生之後,我心中一直壓著幾尊沉重的大鼎,愧疚、焦慮、憤怒,讓我一直沉浸於灰暗的情緒中。現在《清明上河圖》終於真相大白,我胸中的積鬱頓時煙消雲散,一下子感覺渾身輕快得不得了。

我站起身來,興奮地在屋子裏走了幾步,又轉回去再驗證一遍,唯恐隻是空歡喜一場。驗證的結果讓我很滿意,殘片與故宮本上能很完美地拚接出“天下一人”真跡,理論解釋也合情合理,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有說服力。

我正坐在那兒傻笑,VIP廳的門被劉局推開了。他一看我這樣子,先是嚇了一跳,隨即會意,整個人也如釋重負。他對我說:“你準備一下,要去化妝,還要和導播溝通一下。”

“具體什麼流程?”我問。

“他們想安排得更有戲劇性一點,這樣對收視率有幫助。哼,資本主義,娛樂至上。”劉局說到這兒,又補充道,“當然,你要是不願意,咱們可以按照原來的路數來。”

“沒關係,什麼形式我都不介意。”我略抬了抬下巴。現在自信在我體內茁壯地成長,滋養出壓倒一切的樂觀情緒。

劉局讓一名工作人員帶我去化妝間,然後吩咐其他幾個人去搬運《清明上河圖》真跡,準備登台。

我坐在化妝間鏡子前,一名化妝師拿出一堆奇怪的道具往我臉上撲。這時一個長發披肩的導播湊過來:“許先生,你知道嗎?前幾天你抵港後突然失蹤,全港報紙都瘋狂報道,現在可是比四大天王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