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金從鼻子裏發出一聲低低的冷笑,“口口聲聲沒禮貌沒禮貌,究竟是誰沒禮貌!”
金.富力士原本隻是來做預前準備的,——和兒子見麵的序章的舞台準備。他正在林子裏晃悠時,管理人員專用的鳴蜂器意外響起,抱著無可無不可的心理,反正就在附近,他就順路過來看了一下。
真是沒意思的事。
“啪!”他的身子斜靠在樹幹上,踹了一腳身下的樹枝。樹葉搖晃沙沙作響,金瞥了眼地上腦漿炸開的屍體,那屍體趴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哀涼寡絕,已經從生物變成了物體。金看向楚軒:“因為遇到你,他的命運變成了現在這樣。”
“你腳下的血肉,難道不會讓你覺得良心不安嗎?”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對於殺人不眨眼的人金並不覺得奇怪,也不會為此有什麼感情波動,生和死是相互的。老虎吃羊,羊吃草,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他並不會因此譴責誰殘酷,隻是……
楚軒毫不躲閃地抬頭,那樣平靜的眼神讓金感到有些不舒服,也許是今天的天氣不對,也許是那黑發黑眼的外貌……讓他聯想到了小傑。金想起從尼特羅會長那裏拿到的小傑的照片,不由得怔了怔神。此時,楚軒幾乎用和眼神一樣的聲音說道:“他的死並不怪我吧。”
他的眼神裏,金讀出了這樣的信息:讓他死掉的不就是你嗎?
“我不喜歡你!”金盯著楚軒看了一會,突然開口說道。
“你是知道,他會因此死亡才說那些話的。”金展開胳膊,把雙手搭在頭上,“嚴格來說,他的死,你算不上無罪。”
楚軒扶了扶眼鏡,沒有說話。過了良久,才不知道是對金還是對著空氣說道:“你真的覺得這些有意義嗎?”
金瞳孔微微放大。
樹葉“沙沙”地落到地上,他說道:“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世界不存在沒有意義的事情。”
“這樣。”楚軒無可無不可地應了聲。
“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良久,金才道。
楚軒沒有再和金兜圈子,一句話就切入了正題:“如我之前所說的,你們對於末日是有準備的,你們準備借著力量強行改變世界,改變因果律,但是,時間已經不夠了。”
“你們已經沒有可能按計劃裏的那樣慢慢準備了。”他扶了扶眼鏡,坦然說道,“而我有辦法填補你們計劃中所欠缺的那一塊拚圖。”
“陷阱塔裏的東西失蹤了。”
他怎麼知道的!?這是SSS級機密,整個獵人協會中也隻有不超過一隻手的人知道這個情報。金用手抓了抓頭發:“不錯,你知道的確實很多。”他在腦海裏一邊飛快的過濾,有可能泄露情報的人,一邊說道,“如果你明白的話,就該知道,這個計劃不存在任何陰謀和利益,一切……都是為了拯救世界。”
“嗬……”金好像聽到輕微的笑聲,但又有點不能確認,那聲音太輕,而對方的表情看起來也不像有說過什麼的樣子。
“你有什麼想說的?”金皺了皺眉,問道。
“沒有,我很理解你的想法,真不愧是偉大的英雄。”楚軒扶了扶眼鏡讚歎道。“不好意思,我剛剛隻是想起了一個遊戲,並非有意。”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在那個“遊戲”世界裏,自己拯救了多少個世界,又……毀了多少個?想著這樣的事,楚軒鏡片下的眼睛裏,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清澈明淨。
“你是想說貪婪之島?”金從樹枝上跳下,以為他明白了楚軒在映射什麼,對此,金本身也略有猶疑。他的臉龐在樹葉的陰影裏有些不甚分明,但,他本身就是下了決定就不再猶豫和回頭的男人,“他們都是念能者。”所以早不應該也沒有權利為生與死抱怨,不管是什麼生物都得背負與自身相應的風險。
在金看來,念能者是早不屬於普通人的另一種物種,更何況是主動進入這個試煉遊戲的念能者。“既然做了這個選擇,就不應該抱怨什麼。”
楚軒抬頭看著對麵的中年男人,不感興趣地道:“我並不是一味追求光明和正義的人,你不需要向我解釋。”還是你隻是為了降低自己內心的內疚感?楚軒扶了扶眼鏡盯著金坦然道,“有時候,為了既定的目標,總得不得不犧牲一些人,上位者能做的,隻是讓這犧牲盡可能降到最低,並維持一定程度的‘公平’。”
楚軒的背影筆直冷漠,他的目光落到金身上:“這是上位者所背負的責任,蟻群中不同的蟻種分工本來就不同。這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我猜的沒錯的話,這個遊戲裏的‘工作人員’應該都是些囚期在百年以上……窮凶惡極的罪犯。”